而要做成此事,他必須要爭取陳貂寺這位“大秦內相”的支持。
念及於此。
帝乙當即“勃然大怒”,龍行虎步間口中怒喝道“攪吧,攪吧,他們就儘情地攪吧!”
“攪得朝野動蕩,攪得紛亂四起,攪得北荒前線軍心動搖,攪得漠北犬戎揮軍南下,攪得諸子百家野心勃勃,攪得江湖狼煙四起。”
“把整個大秦都攪得天下大亂,朕看他們如何對得起列祖列宗,如何收拾這亂象殘局。”
見此情形,陳貂寺不由得嘴角抽搐,好似是在為帝乙的“拙劣表演”,而有些不忍卒視。
當即無奈開口道“陛下何須如此?臣自是支持陛下的。”
“但是此事本質,其實就是國本之爭。”
“陛下高居九重,牢牢掌握著主動,隨時可降下雷霆雨露,何必非要跟他們鬥一時之氣呢?”
這話剛出口,帝乙的麵色就變得陰沉了下來。
陳貂寺連忙又道“帝庭之內,臣定會讓黑冰台徹底得清理一遍,剪除某些人的黨羽,讓他們無人可用、無計可施,再也不能向小公子伸手。”
“但是朝堂之上,還需陛下親自動手,才能從容應對、杜絕後患。”
帝乙聞言麵色稍微緩和幾分,又道“仲宣計將安出?”
陳貂寺淡然一笑道“前些時候,穰侯魏無羨,不是聯名百官上奏,說諸公子已壯,當入朝觀政嗎?”
“陛下何不順勢而為,讓他們協助處理朝政?”
“如此也能讓諸位公子,積讚治國經驗,才能辨彆賢良嘛!”
帝乙冷哼一聲,“怎麼?朕還要獎勵他們,給予他們乾涉朝政的權力?”
如果不是陳貂寺,而是換作其他人來出這種“餿主意”。
帝乙都想賜下“一丈白”,讓他見識見識,花兒為何這樣紅了!
陳貂寺聞言笑道“陛下莫急,且聽臣說完。”
“陛下若是下令,讓諸位公子入禦史台呢?臣這裡有一份考成法,或許能解陛下心頭之患。”
說著,陳貂寺從袖子裡掏出一份奏章,呈遞到帝乙手中,“依據此製,有司所屬官員,需將應辦的事情,定立期限分彆登記在三本賬簿上。”
“再由有司、禦史台按賬簿登記,逐月進行檢查,形成一套完善的官員考評機製。”
“另外,輔以京中百官每三年一次的“京察”,各郡兩千石每兩年一次的“大計”,以及每年的“上計”,恰好可除樞腐之弊。”
“此法事關重大,若是能讓禦史台為試點,諸公子為天下先,想必朝堂百官、州郡文武,皆是無話可說。”
“若是考成為下,陛下可依律將其罷官奪職,取消公子待遇,從此再無繼承帝位之資格。”
“如此又不需大動乾戈,豈不是兩全其美?”
帝乙仔細地揣摩著手中的奏章,不由得眉飛色舞。
良久後才哈哈笑道“好你個老奴,竟然能想出如此損招,不愧是我贏伯壽的好兄弟。”
“你這一招,可謂是快狠準,直擊彼輩要害,讓他們進退兩難,深得朕心,朕準了!”
誠如帝乙所言陳貂寺的計策,可謂是老辣又陰損,直指問題根源。
所謂的“國本之爭”,本就早已存在,隻是因小公子的出生,以及帝乙的偏寵而激化了矛盾而已。
而穰侯魏無羨聯名百官上奏,請諸公子觀政此事,亦是因此而生,試圖讓其他成年的公子率先發力,以羅織黨羽,取得奪嫡的領先優勢。
若是讓彼輩得償所願,恐怕不等小公子成年,整個朝堂上下,就已無他容身之所。
可若是帝乙執意不許,卻又會激化帝權與相權的矛盾,更會授人以柄,讓人攻訐他違背了大秦的傳統。
但是陳貂寺的計策,卻是借力打力、順勢而為,不止消弭了這一場風波,還能讓他們有苦難言。
最重要的是隨著帝乙年邁,以及穰侯拜相益久,相權與帝權的矛盾,也是越來越激化。
尤其是禦史台的不作為,更是隱有淪為相府附庸的趨勢,讓帝乙不滿已久,早有鼎革、收權之念。
陳貂寺此策,就是要在朝堂百官、天下州郡的頭頂上,架一柄明晃晃的利刃。
而且還是逼著他們自己下手,對自己的勢力揮刀割肉。
除非他們放棄“奪嫡”,放棄他們支持、投資的諸公子,否則此陽謀已是無解。
念及於此。
帝乙又忍不住放聲笑道“仲宣此策,讓朕得以架刀天下。”
“大秦吏治,從此清矣!”
最重要的一句話,帝乙並沒有說出口。
那就是他還能趁機給自己的“好大兒”,狠狠地出一口惡氣。
隻是他們君臣二人,似乎並沒有意識到,或者說有意無意地忽略了一件事。
那就是“公子君”是帝乙的兒子,其他公子可也是親生的啊!
怎麼就把他們歸為“閒雜人等”,跟官僚並列了呢?
諸公子那我們走?以後吃飯做小孩那桌?
薑承乾滾!你們什麼檔次,也配跟我一桌?
記住了!以後夾著尾巴跟狗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