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陽帝宮,大秦武庫。
琉璃瓦,白玉柱,朱戶高門,戒備森嚴。
外有黑冰台精銳重重把守,內有龍氣禁陣鎖虛空。
更有大秦公族的老不死,化作“守藏吏”、“掃地僧”,將大秦武庫守得猶如銅牆鐵壁、固若金湯。
不過對於薑承乾來說,這一切都形同虛設。
前有儀仗開道,乘坐玉珞金車,上擘九重華蓋,後隨精銳部曲。
主打一個烜赫招搖,儘顯“儲君”之貴,不掩“隱相”之威。
乘帝輦,帶甲兵,橫行帝庭,百無禁忌。
這在任何一個朝代,都是大不敬的僭越,都會讓帝王心生忌憚,甚至於降下雷霆之怒。
但是薑承乾這樣做,帝乙卻甘之若飴,甚至還格外驚喜。
在認識到自己的“才具不足”、“屍位素餐”後,帝乙儼然已經完全躺平,甘當薑承乾的提線木偶。
並且將“畢生奮鬥”的目標,轉移到如何“平穩落地”,怎麼將帝位轉讓給薑承乾這一方麵。
他最擔心的事情,就是一覺睡醒,忽然看到陳貂寺帶著文武群臣,關心薑承乾的“冷暖”,非要給了加件衣服。
這就太踏馬的瘮人了!
倒也不是說帝乙貪戀權勢,不舍得帝主的位置。
主要這關係到“主動”和“被動”的問題,更與他在青史上的名聲、地位息息相關。
隻要我退位的速度足夠快,帝袍加身就追不上我。
但帝乙的這一手效仿“高盧雄雞”,卻是屢戰屢敗。
薑承乾壓根就不想這麼早接過“背鍋位”,隻想等一切都塵埃落定後再摘桃子。
至於現在嘛,隻能再苦一苦“帝父”了。
臟活你乾,黑鍋你背,罵名你擔,最後我再來揀現成的。
薑承乾的“孝感動天”,簡直讓人男默女淚。
諸公子????
幾十個人的“父子”,我們都不配擁有姓名是吧?
有本事放開那個帝位,讓我們來!
但現實就是這麼殘酷你連摸都舍不得摸的自行車,總有人站起來蹬。
而你向往的林蔭小道,每個清晨和夜晚,都會掛滿白霜。
你以為冷豔高貴的女神,背後總有一個膩到想吐的男人。
而隨著屢次“禪讓”失敗,帝乙也有些魔怔了。
他不再擔心自己會“被退位”,反而擔心起薑承乾太過“淡薄名利”來,生怕帝位砸在自己手裡傳不下去。
就像是高位接盤的老韭菜,在站崗的時候,總會瑟瑟發抖。
就連曾經讓他迷醉的帝位,如今也好像變成了燙手山芋,越看越像孤單寂寞冷的天台。
於是帝乙開始想方設法,增加薑承乾的“威權”,拚了命地把各種帝主專屬的特權,強加給薑承乾。
恨不得今天就給他“加九錫”、“劍履及殿”、“讚拜不名”,明天就帶著滿朝文武,給薑承乾來一出“帝袍加身”。
彆問,問就是父子情深,他擔心自己的“好大兒”冷,想給他加件衣服。
這不,一聽說薑承乾要來大秦武庫,帝乙就屁顛屁顛地搬出了整套“帝主儀仗”。
要不是薑承乾覺得實在不像話,帝乙甚至都想親自為他駕車。
雖然對於帝乙的“獻媚”,薑承乾從來都是秉承著三不原則不主動,不拒絕,不承認。
但是讓便宜老爹給自己當車夫這種“哄堂大孝”的事情,他還是做不出來的。
這跟“登,鬼火寄汝蘺下,安否?”有什麼區彆?
不,甚至比這還要過分十倍!
畢竟,就連黃毛精神小夥爆金幣,都知道找彆人家老登,大多都不敢在自家老爹麵前穿“豆豆鞋”顯擺。
雖然這並不是說他們“孝順”,而是因為害怕“父見子未亡,抽出七匹狼”。
但是連黃毛精神小夥都不敢乾的事情,薑承乾又怎麼會如此過分呢?
念動間,玉珞金車的帝主輦駕,便已直入大秦武庫,來到了最核心的典藏室前。
二十四位身穿龍鱗軟甲,手按龍牙神劍的甲士,駐守在典藏室外。
這是隻聽從帝主號令的“龍鱗衛”,全軍隻有百二十人,但是每一位都是二品巔峰的強者。
隻是按劍而立,便有強橫無匹的氣勢,猶如山巒般橫壓而至。
不止個個身經百戰,而且還精通合擊之術。
若是配合龍氣禁陣,在大秦帝庭的範圍內,一品三境的大宗師,都抵不住百二十名龍鱗衛的圍殺。
而在此時,看到帝主輦駕到來,駐守典藏室的龍鱗衛,紛紛單膝跪地、俯首行禮。
“我等,恭迎陛下……”
龍鱗衛們的聲音戛然而止。
隻因他們看到了薑承乾這副“帝子”裝扮,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