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叔侄!請罪奏疏!
府衙設宴。
宴席之上觥籌交錯,不時傳來些許談笑。
並沒有預料中的劍拔弩張,相反顯得極為和諧。
年輕的冠軍侯高居主座,那位傳言中豔絕人寰的姬妾默默陪侍一旁。
隻是其女神色淡然,儀態端莊,這倒是與傳言中的妖媚大相徑庭。
與一眾陷陣營將領相對跪坐的各家大能,心中默默評價了一句,便不再多看。
此時他們在思考韓紹剛剛說出的那一番話。
或者說,他想要的所謂‘報答’。
與他們預想中的獅子大開口不同,對方開出來的條件,並不苛刻。
甚至簡單到讓他們有種對方是不是又在給他們挖坑的感覺。
沒有勒索巨額財貨,也沒有索要什麼珍稀寶物。
隻是將城中所有的一切,全部收歸冠軍侯府所有。
然後由冠軍侯府重新分配。
此外但凡在這城中經營、通商,都需要向冠軍侯府交足賦稅。
所有與草原交易的貨物,都要經由冠軍侯府確認、允許才能通行。
一旦查出不允許向草原售賣的禁物,冠軍侯府不但有權全部查沒,還要處以十倍以上的罰款。
情節嚴重的,還要論罪處死!
麵對這樣的種種限製,在今日之前,彆說是答應了。
怕是有人提上一提,都會被他們噴上一臉口水,然後大耳瓜子招呼一通,嘲笑對方的不知死活。
畢竟他們早就在這幽北之地百無禁忌慣了,又怎麼會願意被人生生套上一道狗鏈子?
可現在麵對上方那道麵色平淡的身影,他們卻是慎重考慮起來。
一陣沉吟思忖之後,他們終究還是舍不得冠軍城這條經營多年的商路。
漸漸安靜下來的堂中,終於有人出聲道。
“若是我等日後按照冠軍侯的規矩行事,冠軍侯能否保證,前些時日的慘事不會重演?”
韓紹飲了一口虞璿璣奉上的酒水,淡淡一笑道。
“本侯有守土之責,前日慘事也不過是本侯初來乍到,一時不察讓蠻狗鑽了空子,日後斷不會發生。”
“不但如此,本侯既然食了你們的賦稅,便有義務護衛爾等財貨的安全。”
“隻要你們守本侯的規矩,除了城中安全無虞,本侯還能保證冠軍城外百裡商道的安全。”
聽到韓紹這話,各家一眾大能彼此對視一眼。
他們並沒有指望韓紹口中所謂的百裡商道安全,隻要在這城中不出事就好了。
所以在一陣神念溝通之後,他們便點頭道。
“既然如此,回去之後,我等會跟族中商議一番,儘快給冠軍侯答複。”
韓紹聞言笑道。
“無所謂,你們答應也好,不答應也好,本侯隻是通知伱們一聲罷了。”
這般霸道到近乎不給顏麵的話語,頓時讓一眾大能心中老大不舒服。
可他們還忍了下來。
畢竟跟講‘禮’的人才能講‘禮’,麵對這韓紹這等人,他們也隻能在心裡暗罵一聲。
‘果然是粗鄙武夫!’
然後在麵上擠出一分笑臉,繼續今晚的宴席。
等到晚宴結束,各家之人齊齊退下。
韓紹沒動,堂中李靖等人也就沒有離去。
“侯爺覺得他們會答應嗎?”
作為韓紹起家所倚仗的四人之一,齊朔難得露臉道。
韓紹瞥了他一眼,笑著反問道。
“為什麼不答應?”
齊朔抿了一口酒,遲疑道。
“咱們不是剛殺了他們的人嗎?這口惡氣他們就這麼忍了?”
在齊朔看來,若是有人殺了他的袍澤,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報此血仇。
哪還能像這樣,不但無視血仇,還跟仇人合作?
韓紹笑而不語,轉而看向下方跪坐的其他人,然後問道。
“你們覺得呢?”
趙牧想了想,接話道。
“這些世家大族的想法,與我們武人不同,隻要有足夠的利益,麵子不重要,仇恨自然也不重要。”
聽聞趙牧這話,堂中眾將忽然覺得,相較於他們在戰場上的冷酷無情。
這些高高在上的世家大族、地方宗門才是真正的冷血。
正好借著這個機會與眾將閒聊了一陣之後,韓紹便讓他們退下了。
隻是讓他意外的是薑虎遲疑了下,竟然獨自留了下來。
似乎有話跟自己想說的樣子。
韓紹以為他是對虞璿璣的存在,有些不滿。
頓時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尖,揮手讓虞璿璣先回了後衙。
然後提著酒壺在薑虎身邊坐下。
“叔父,有話想對紹說,不妨直言。”
薑虎看著韓紹身上奢華的徹侯錦衣,有些不自在地扭動了下身軀。
韓紹見狀,親自給薑虎添了一杯酒水後,溫和笑道。
“紹這條命,都是叔父救的,沒有叔父,又哪來紹的今日?你我叔侄之間,又何必見外?”
聽到韓紹這話,薑虎端起酒盞一飲而儘,借著酒勁定了定心神道。
“侯爺……”
見這聲稱呼讓韓紹黑了臉,薑虎遲疑了下終於換回了曾經的稱呼,然後道。
“紹哥兒,你彆嫌叔父迂腐。”
“叔父隻是覺得你這次做的有些不妥。”
聽聞薑虎這話,韓紹愣了下,失笑道。
“如何不妥?還請叔父教我。”
薑虎見韓紹在自己麵前一如既往地恭敬,心中不無感慨。
組織了下語言,這才將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
在他看來,之前城中那些大族中人是不用殺的。
像今日這般坐下來談論一番,不也解決了問題?
麵對薑虎的質疑,韓紹神色間沒有絲毫不滿。
因為他知道薑虎並不是在責備自己,隻是在替自己擔心。
怕自己驟然顯貴,被力量和地位迷失了雙眼,最終行將踏錯,釀成苦果。
韓紹看著薑虎淡淡一笑,想了想沒有直接解釋,而是忽然道。
“叔父還記得隔壁柳家,曾經養過的那條狗嗎?”
見薑虎神色愕然,韓紹笑道。
“小時候,每一次我路過柳家,那條惡犬都對著我狂吠不止。”
“有一次我提著肉食路過柳家,那條惡犬上來就咬住我手裡的肉食,不管我怎麼嚇唬它都不鬆口。”
“我沒辦法,撿起一根木棍,重重地砸在它的頭上,砸得它頭破血流,這才讓它鬆口,保住那塊肉食。”
“那條惡犬從那以後,才對我真正恭敬起來。”
薑虎聞言,仔細回味了下韓紹的話。
這才明白過來。
如今的這些大族、宗門,就是當初柳家的那條惡犬。
咬在嘴裡的肉,又怎麼可能輕易吐出來?
非要一棍子重重砸在它的頭上,砸得它頭破血流,它才會鬆口,才會感覺到畏懼。
換而言之,若不是韓紹近乎屠光了他們的人。
若不是韓紹一道神念便將他們一尊第六境打得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