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人生如大日!至人門下,趙家老祖!(1 / 2)

公孫老祖語調疑惑。

似乎真的對上官鼎的突然造訪很是不解。

上官鼎目光注視著公孫老祖的蒼老麵容,想要從中捕捉到一些細微變化。

可惜沒有。

兩相對視間,上官鼎忽然笑了。

“老太尉倒是變了不少。”

歲月蹉跎,時光荏苒。

昔年那位於神都未央宮中龍行虎步、狼顧鷹視的大雍太尉,如今一副老態龍鐘之相。

再也看不到曾經的鋒芒與剛硬,整個人一下子柔和了不少。

嗯,也圓滑了。

幽州這地界於常人而言自是廣袤無邊,可在八境天人眼中也不過是掌中觀物罷了。

一尊七境真仙的隕落,以及一眾世族高門的身死族滅,這麼大的動靜,又怎麼可能瞞過他這個老不死?

同理,自己所為何來,他又豈會不知?

揣著明白裝糊塗的公孫老祖,迎著上官鼎玩味的目光,也是笑了。

“人之一生,譬如這巡天大日。”

“初升時,晨光熹微,朝氣蓬勃。”

“行至高天,赫赫炎炎,流金鑠石。”

“落於西垂,便隻剩這星點殘暉,苟延殘喘,焉能不變?”

公孫老祖這番比喻確實很是形象。

上官鼎雖然沒有見過這位老太尉年輕時的模樣,但那行至高天的模樣,他卻是見過。

確實赫赫炎炎、流金鑠石!

八境天人,憑借兵家秘術,甚至能夠匹敵九境絕巔的強絕存在。

若是再輔以兵家軍勢,戰場之上屠神滅仙,簡直有如探囊取物、易如反掌。

時至今日,上官鼎依然記得某次無意中瞥見先帝君望向這位老太尉背影的目光。

忌憚、冷漠中又夾雜著一抹投鼠忌器的無奈。

那時候兵家勢力太強了,而作為兵家扛鼎勢力之一的公孫一族如日中天。

其中這老太尉那幼子以臨近不惑之年破境登仙,更是引得天下側目。

世人皆言,隻要有此子在,兵家以及公孫一族必當長盛不衰、再興一世!

隻可惜啊!

有時候越是繁花似錦、烈火烹油,越是不能長久。

那位天賦遠勝他上官鼎的兵家天驕最終還是死了,死在了那一場帝座交替的神都血戰之中。

與之一同寂滅的,還有昔日如日中天的兵家與公孫一族。

而他上官鼎也就是在這過程中,踩著兵家的屍體一路青雲直上,直至今日。

今日的他上官鼎,就如當初的公孫一族一般,行至高天,赫赫炎炎、流金鑠石。

之後呢?

是不是也會像今日的公孫一族這樣,隻剩殘陽餘暉、苟延殘喘?

心中念頭一陣倏忽轉過間,上官鼎微微有些出神。

所以……這老瓜瓤子跟本相說這些,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太囂張,否則公孫一族的今日,就是自己的明日?

不得不說,身處高位久了的人,大多有些敏感與多疑。

有時候明明是一句簡單的話,落到這些人耳中,便變得複雜了起來。

而眼看這位站在人臣巔峰的大雍丞相微微眯起雙眼,神色莫名。

公孫老祖狀若苦笑。

“丞相為何這般看老夫?”

上官鼎嘴角含笑,意味不明。

“老太尉,是不是還記恨本相?”

當初公孫老祖的天驕幼子,雖然不是直接死在他手中,可誰都知道那事跟他脫不了乾係。

除此之外,還有無數因為他的謀劃算計而死的兵家強者。

細說之下,這些零零總總加起來,如今站在這虛空之上言笑晏晏的兩人,說上一句血海深仇也不為過。

隻是要說‘記恨’,卻是有些玩笑了。

朝堂一如戰場。

戰場之上技不如人,一朝身死,難道還能怨敵手實力太過強大?

所以麵對上官鼎這話,公孫老祖隻是淡然一笑。

“些許陳年往事,各為其主罷了,如何談得上記恨?”

兵家,從來不會記恨敵人。

隻會想著如何才能在下一場‘戰爭’中扳回一局,乃至徹底戰而勝之、斬滅敵手,報此血仇!

看著公孫老祖那張古井無波,神色沒有絲毫變化的老臉,上官鼎心中感慨一聲。

老奸則巨猾。

古人誠不欺也。

不過眼下有公孫老祖這話就夠了,因為這意味著這位老太尉已經在向他這個當朝丞相低頭了。

有這個基礎在,自己這一趟幽州北上之行,便不算是白來了。

接下來也算是有了繼續談下去的必要。

念頭一動,上官鼎旋即展顏一笑。

“當年有些事情,本相也是奉帝命行事,實屬無奈。”

“老太尉能這般想,自是再好不過

。”

麵對上官鼎替自己當年所為的強行找補。

公孫老祖笑容不減。

“丞相多慮了。”

“老夫垂垂老矣,如今隻想蝸居這遼東祖地,讓一幫兒孫陪著安享晚年。”

“至於過往的恩怨,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聽著公孫老祖這般仿佛看透了世間紛擾的話,上官鼎哈哈一笑。

“善!”

沒有人會願意被人暗戳戳的記恨。

作為勝利者,以及某種意義上的加害者,最喜歡的就是能與仇敵一笑泯恩仇。

所以上官鼎這一聲‘善’字,顯得頗為愉悅。

隻是說完這話之後,那愉悅的笑容猛然一頓。

“既然如此,要是本相想見一見那位冠軍侯,想來……老太尉應該是不會拒絕的,對吧?”

說話間,上官鼎目光灼灼地看著公孫老祖。

公孫老祖先是微微一愣神,顯得有些錯愕。

“丞相要見那小子?”

言語間,絲毫不掩飾與韓紹的親近。

上官鼎也不意外。

畢竟如果沒有這份親近,這老倌兒又怎麼可能著急忙慌地前來阻攔自己。

“本相正是為那小子而來。”

上官鼎似笑非笑。

“本相實在是好奇,那小子究竟有多大的膽子,竟敢招呼也不打一聲,便動本相的人。”

類似虞陽鄭氏這些攀附而上的小門小戶,雖然從來不被上官鼎看在眼裡。

可明麵上終究還是他的人。

不管打著怎樣冠冕堂皇的幌子。

動他們,就是在打他上官鼎的臉。

膽子確實不小。

公孫老祖聞言,哂笑一聲。

“卻沒想到些許小事,竟讓丞相親自跑一趟。”

說著,抬眼看了上官鼎一眼,才繼續道。

“說來也巧,那小子正在老夫這裡做客,若是早知道丞相想見他,老夫便邀他一起前來恭迎丞相了。”

上官鼎聞言,心中冷笑。

正巧在這裡做客?

怕不是那韓姓小兒也知道自己惹下了禍事,想要在這老不死這裡尋求庇護吧!

不過這樣看來,此人倒也不算是個隻知道打打殺殺的無腦莽夫。

心中對韓某人下了某種定語,上官鼎淡笑。

“既然如此,那倒是省卻了本相一番工夫。”

“不知老太尉可願讓本相見一見這位……我大雍當世最年輕的英傑?”

聽著上官鼎刻意加重的‘可願’二字,公孫老祖笑了笑。

“丞相都這般說了,老夫又豈敢不願?”

說著,直接在虛空展開了那獨屬於八境天人的法域秘境,然後衝上官鼎以手做邀。

“請丞相隨老夫移步。”

如此出乎意料的表現,倒是讓上官鼎微微愣了一下。

他本以為這老倌兒肯定要阻攔自己一二,卻沒想到竟是這般乾淨利落。

‘他就不怕本相真拿了那韓姓小兒問罪?’

上官鼎心中狐疑,卻也沒有表現出來。

目光淡淡瞥了神色自然的公孫老祖一眼,再看著眼前那天人秘境的入口,隨後拱手笑道。

“老太尉當真是豁達了不少。”

“既然如此,那本相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說完,沒有半分猶豫,直接一腳踏進了那片死寂一片的天人秘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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