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扇門是個什麼存在,先前已經打過交道的阿保機當然知道。
韓紹讓他領這個副提督的目的什麼,他也是心知肚明。
但這重要嗎?
如今這烏丸一族上上下下,誰不是在給這位君侯當狗求生、求富貴、求權勢,多他一個五肢不全的閹人又怎麼了?
更何況他慫恿當初還是左賢王的呼若邪走到這一步,想要的不就是這些嗎?
阿保機叩首謝恩。
見韓紹沒有其他吩咐後,便小步倒退著走出王殿。
身後空蕩蕩的大殿上,韓紹凝視著他的背影一陣後,緩緩收回了目光。
“呂彥,你說本侯那便宜丈人,會不會因此怨恨本侯?”
從虛空中走出的呂彥,神色有些為難。
畢竟這種君侯家事他一個外人實在不好多嘴。
不過韓紹既然這麼問了,呂彥猶豫了一下,還是小心道。
“君侯這般做,也是出於對殿下的愛護。”
“末將料想……以殿下的心智,必然能夠體諒君侯的良苦用心。”
“感激君侯還來不及,又豈會心懷怨懟?”
始畢已死,草原無人再敢稱陛下。
這殿下指的當然便是剛剛登上汗位的呼若邪。
聽到呂彥這話,韓紹垂眼望著自己這個披甲將軍,隨後玩味一笑。
“你啊,長進不少,也會說話了。”
這草原他是不可能常駐的。
一些擺弄平衡的手段,必不可少。
王廷貴種與奴軍因為那場浩劫的緣故已成血仇,日後隻會互相攻訐爭鬥。
不可能再行抱團共進之事。
再扶持一個六扇門鎮撫衙門,用來製衡、監督呼若邪。
這樣一來,暫時也能維持一段時間局麵了。
至於呼若邪會不會因此心生怨懟,正如呂彥說的那樣,他是個聰明人,想必是……不敢的。
對於韓紹的讚譽,呂彥連忙道。
“末將魯鈍,不過是仗著跟在君侯身邊時日久了,占了耳濡目染的光罷了。”
被這話逗樂了的韓紹,哈哈一笑。
等笑過之後,才問道。
“從家裡抽調的三千重甲步卒,大概什麼時候能到?”
呂彥聞言,回應道。
“這北上路途遙遠,又有風雪阻路……怕是最快也要十日。”
這還是有此戰繳獲的大量烏丸戰馬輔助。
否則這時間估計還要翻上兩番。
十日……
那就是差不多正好趕過來過年。
韓紹有些慚愧地歎息一聲。
“本侯一紙將令,累得將士勞累奔波,本侯之過也。”
“屆時等他們到了,厚賞一番吧。”
韓紹從來不做既想馬兒跑又想馬兒不吃草的蠢事。
那些上不得台麵的小聰明玩得了一次、兩次,等到時日一久人心散了,再想收拾起來就麻煩了。
再說句冷血的話,隻有你情誼給足了,日後才能理直氣壯的不講情麵。
呂彥聞言,神色動容。
“君侯對兄弟們的寬宥、厚待古今少有,末將替兄弟們先行謝過!”
隻是這話說著,呂彥停頓了片刻,又麵露遲疑道。
“君侯……咱們接下來隻在這龍城中留這麼點人,會不會不太妥當?”
算上從家裡抽調的三千重甲,再加上預備留下的兩千精騎,合起來也不過五千人。
這麼點人要想掌控龍城以及這萬裡草原,怎麼看都是杯水車薪,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而聽聞這話的韓紹卻是搖頭笑道。
“夠了。”
這五千甲騎象征意義大過實際意義。
震懾烏丸一族還是次要,隻要是用來震懾幽北草原之外其他蠻族的。
萬一有域外蠻族見烏丸一族衰敗至此,真的想要來摘桃子。
完全可以以這五千甲騎為筋骨,聚攏烏丸精騎為仆從軍。
進可擊之,退也隻需守住這龍城。
等到來日大軍回援,再犁庭掃穴。
韓紹簡單解釋一番,著重講的卻是前世盛唐名將橫掃四方的戰法。
等到呂彥神色漸漸明悟後,韓紹突然道。
“呂彥啊,你一直在本侯身邊會不會覺得委屈?”
驟然聽聞這話的呂彥,神色一慌。
正要說什麼,卻被韓紹皺眉揮手打斷。
“慌什麼?你是本侯最親近之人,雖有主從之名,本侯卻隻念昔日同生共死的手足之情。”
“本侯估妄問之,你估妄答之便是!”
“難不成本侯還會因此怪罪你?”
這話一出,呂彥鼻頭一酸,虎目微紅。
跪地叩首便道。
“呂彥微末之身,幸得君侯信重簡拔才有今日。”
“能常伴君侯左右,更是末將此生幸事,又何談委屈?”
如果不是韓紹,他不說早已死在去年那場慘敗之中,埋屍草原。
又何談有今日的修為和地位?
更何談能有幸娶到那涿郡陳氏貴女?
韓紹見呂彥這般反應,眉頭漸漸舒展。
凝視著呂彥一陣後,忽然笑罵道。
“哭個鳥毛!瞧你這點出息!”
“起來!”
說著,錦衣袍袖一揮,法力浩瀚席卷。
等到呂彥起身,才有些恨鐵不成鋼道。
“大丈夫生當於世,當持三尺劍,立不世之功,揚名於世。”
“你這嚢貨整日跟在我身邊,何時才能真正建功立業?何時才能讓人天下人誦聞你呂彥之名?”
被韓紹這番劈頭蓋臉的一通喝罵,呂彥麵露無辜,小聲辯駁道。
“可是……末將就隻想待在君侯身邊,從未想要什麼立功揚名……”
這般胸無大誌的話一出,頓時將韓紹所有的言語封堵。
在自己這個心腹愛將身上吃了個大癟的韓紹,臉色一陣陰晴變幻,有些氣急敗壞道。
“難不成你就想一輩子背著這個披甲將軍的名頭?”
呂彥振振有詞地嘟囔道。
“旁人想替君侯披甲,也沒有資格不是?”
嗬,你還光榮上了?
韓紹真的被氣笑了。
索性也懶得跟他兜圈子了,直接冷哼道。
“老子跟你直說了,接下來老子南歸,這五千甲騎就丟給你了!”
“你給我看好這草原的裡裡外外!”
“有什麼要求,你儘管跟我提,其它廢話就不用說了!”
許久不爆粗的韓紹,明顯帶上了點脾氣。
語氣更是不容置疑。
呂彥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隻是已經習慣待在韓紹身邊的他,還是有些不甘心道。
“可末將從未單獨掌過軍啊!”
他想不通的是鎮遼軍精於戰陣的老將那麼多,這種事情明顯他們更合適,又怎麼會輪到自己頭上?
韓紹聞言,狠狠瞪了他一眼。
“蠢貨!旁人我不放心!”
聽到韓紹這話,呂彥愣了好半晌,這才福至心靈般如夢初醒。
“君侯是擔心……有人會對夫人和少侯不利?”
看著呂彥一副汗流浹背的小心模樣,韓紹沒好氣瞥了他一眼。
“本侯不想賭。”
鎮遼軍與遼東公孫牽扯太深。
他不懷疑自己與公孫辛夷的情誼。
也不擔心自己那未來的正牌嶽父犯糊塗。?本站域名已經更換為()?。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