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的笑容停止了。
繼安井七央為什麼會在百鬼夜行之後失去全部咒力之後,最強的咒術師遇到了人生第二大難題——
為什麼安井七央那一巴掌真的拍到他臉上了??
他的無下限……斷觸了?
他低頭,麵向自己空蕩蕩的右手,內心很少見地湧現出了茫然和不可置信。
不僅是他,安井七央也很意外。
“咦?”她眨了眨眼睛,一時間也沒反應過來,後知後覺道:“老師,你竟然沒躲?”
五條悟什麼身手,她什麼身手,安井七央還是很有數的。
隻要五條悟不願意,無論是人類還是詛咒,碰都碰不了他一下。
“……”
五條悟一言不發。
安井七央輕輕地戳了戳他的胳膊:“沒生氣吧?……老師?”
安井七央有一個勉強可以稱作優點的特點,就是必要的時候她可以以最快的速度認錯道歉,一點都不倔。
“沒有。”五條悟的聲音有些悶。
“那你在想什麼?”
五條悟摩挲著下巴,說:“我在想,為什麼你剛剛碰到了我?”
“那不是得問你嗎?”安井七央疑惑道,“你不躲就算了,竟然沒開術式?”
五條悟也很困惑。
“我開了。”他說。
“哪有,你明明沒開。”
“我開了。”他有點不服氣,攤開手掌,掌心朝上,說:“你手給我。”
安井七央瞧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將掌心搭了上去,緩慢的速度仿佛電影鏡頭慢放,最終她的動作停住了。
“你開無下限了。”她很肯定地說。
“嗯。”五條悟還在研究,“可是我剛剛也開了。”
“你沒開……或者說你以為自己開了,實際上沒開?”
“?”她這麼說,五條悟也不是很樂意,半開玩笑道:“你是在質疑我作為‘最強’的實力。”
和五條悟對話總是有種彆樣的輕鬆,安井七央聳了聳肩,裝作無辜的模樣:“我沒有。我知道老師你作為最強咒術師的能力不容置疑,所以我那隻是在質疑老師你大腦對於現實的判斷能力。”
換句話就是,我明明在質疑你的智商。
“……”他用了些力道,屈起直接彈了彈小姑娘的腦袋,“不開玩笑,七央,我剛剛真的開了無下限。”
偶爾做出一本正經的態度,五條悟還是挺像模像樣的,安井七央也覺得他這種時刻最有人民教師的威嚴。
她撇了撇嘴,微微有些困惑,說道:“那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
而且五條悟可以肯定,問題不在於自己,而在於安井七央。
在百鬼夜行之後失去了全部咒力的小姑娘,原本在咒術界就是格格不入的離奇存在。
與兩麵宿儺的對話、剛剛意外突破了無下限的屏障,似乎他認為不合常理的所有一切,都能和安井七央沾上關係。
可是他暫時沒能摸清楚那出了問題的異樣具體是什麼,又源於什麼。
“我知道了。”安井七央想到什麼,猛地一擊掌。
“什麼?”
“可能和我的桃木牌有關係。”
“?”
她開始比劃,“你翻過鐵門的時候看見了嗎?我拴在那上麵的桃木牌。”
“……”
五條悟當然看見了。
他還好奇看了看上麵的字,刻得是妖怪退退退。
他看見時還笑了一聲,心想著她這又是搞什麼,結果翻過了鐵門,發現住宅對外的門窗全掛了一塊桃木牌。
五條悟:……
就算是五條悟也沉默了。
“這裡也有一塊。”
離客廳沒多遠就有一扇窗戶,安井七央跳下沙發,噠噠地小跑過去指了指被懸掛在窗格上方的桃木牌。那塊桃木牌被她掛在了外麵,因為有些高還是她踩著凳子掛上去的,隔著一層玻璃可以看得很清楚。
“可能是桃木牌連成了什麼奇奇怪怪的法陣,影響到了咒力和術式的使用,讓你的無下限失效了。”
五條悟:“……”
五條悟感覺剛剛期待她能說出些什麼的自己是個傻子。
他鮮少有這樣的感覺。
白毛咒術師還什麼都沒說,安井七央已經先一步從他的表情和沉默的氛圍中知道了他的態度。
“好吧,顯然你認為和桃木沒什麼關係。”
之所以會提出桃木,安井七央可能多多少少帶了些開玩笑的搞怪心思,但不至於完全都想著搞怪,因為她認認真真想了想,感覺五條悟這次的來訪和前幾次的來訪唯一的區彆就是她給屋子掛了好幾塊桃木。
那是之前咒靈鬨事為了圖個能防詛咒的心理安慰她掛上的,後來就一直沒取下來。
平時偶爾瞟個兩眼,安井七央還覺著挺好看的,主要也是老板字刻得真的好。
“當然沒關係。”五條悟說,他伸直胳膊,伸展了一下四肢,輕輕歎了口氣,“算了,不糾結這個了,本來今天找你是有其他事情要說的。”
相比起來,還是說接下來的事情重要一點。
“什麼?”
安井七央不自覺挺直了身板,直覺告訴她,五條悟接下來要說的是正經事。
“有人在調查你。”
“?”她眨巴著眼睛,“我嗎?”
“嗯。”
她下意識瞟了眼MK-777,後者懶洋洋的姿態一掃而空,專注著傾聽這段對話。
安井七央咳了咳,問:“為什麼老師會知道?”
“因為你之前的資料都在高專這裡。”五條悟湊近她,像是要看清小姑娘的眼睛裡映著什麼,摻雜著一絲絲的嫌棄道,“怎麼這麼簡單的問題還要問啊?七央?”
“……”
“所以你知道是誰在調查你嗎?”
“我怎麼可能知道?”安井七央微微瞪大眼睛,“高專發現了有人在調查我的資料,難道沒有順藤摸瓜摸到對麵是誰嗎?”
五條悟用和她一模一樣的語氣反問:“高專怎麼可能能順藤摸瓜摸到對麵是誰?他們能攔截住調查就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