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副駕駛的車門,格蘭威特停了下來,他側眸,迎著黑帽陰翳裡那雙冰冷的墨綠色瞳孔,笑得略微靦腆:“彆生氣,琴酒。”
琴酒的聲音涼的像是在掉冰渣子:“給我滾上來。”
話音剛落,銀發男人聽見後麵響起不輕不重的“哢噠”一聲——後車門被人拉開了,格蘭威特身形靈敏,像貓一樣鑽了進來。
坐定後,又順手一拉帶上了後門。
後座的空間很大,格蘭威特移到了正中間,這個位置他的視線不會被太過阻擋,可以和前座的伏特加和琴酒一樣,清晰地看見道路的前方。
還可以從車前的後視鏡反射出的畫麵,看見琴酒。
伏特加駕駛著車輛離開,保時捷的後方塵土飛揚。
琴酒隔著後視鏡,不帶溫度地打量了一圈後座的格蘭威特:“你的狗屁文學是半路又丟了還是怎麼了?”
格蘭威特就像TS-369說的那樣,不為所懼。
他見過太多事情,很難再有什麼會讓他害怕,再加上他多少也習慣了琴酒的德行,更是一點都不帶怕的。
他笑道:“沒丟。隻是遇見了其他的文學。”
伏特加開得很快,但是並不顛簸。
道路兩邊的店麵和樹木快速後退,格蘭威特往街邊無意一瞥。
一抹墨綠色在他的眼底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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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格蘭威特已經坐上保時捷了,這邊安井七央還在被懷疑腦子有問題。“沒發燒啊。”果戈裡奇怪地低語。
為了更加確認,他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是真的沒發燒。
但他感覺還不如發燒了。
起碼那樣就知道她是因為發燒了說的胡話。
安井七央不滿道:“尼古萊,我現在很正常。”
果戈裡甩了甩手,又把手套套了回去,“表麵溫度挺正常的,但是你現在腦子明顯不正常。”
往常她和果戈裡拌嘴也好互損也好,費奧多爾要麼不插一句話,要麼介入也是偏向安井七央的。
原因他解釋過。
唯獨這一次,費奧多爾認同了銀發青年的說法,他點了點頭:“嗯。”
安井七央:“……”
“費佳,你果然還是變了。”她說,“你以前都幫我的。”
“不,七央,是你變了。”費奧多爾難得有這麼糊裡糊塗的時候,但是他表麵還是很冷靜,“因為你這一次說話我實在是聽不懂。”
安井七央之前極力否認她是「書」,費奧多爾反倒是更加確認她和「書」存在某種聯係,但現在不知道為什麼,前後兩秒,她突然一反常態,開始極力承認自己是「書」。
這反而給費奧多爾整不會了。
即使知道安井七央所說的東京、高專和咒術師都是真的,但是和後半段連在一起,整段話費奧多爾還是聽不懂。
不是聽不懂她想表達什麼,而是聽不懂她為什麼要這麼表達。
小姑娘的思維一向跳脫,費奧多爾和果戈裡深有體會,但是這次跳脫得未免過於厲害了。
“或許一時之間是有點難以理解。”她說,“但是你可以不用理解,費佳……因為我說了那麼多,其實隻是想說,我是「書」而已。”
費奧多爾眼皮一跳:“然後呢?”
是的。
然後呢?
費奧多爾問出了致使他如此迷惑的根源,雖然隻是一句看起來輕飄飄的然後呢,但實際上就是在問她的目的。
就算你真的是「書」,然後呢?
“然後……”安井七央眸光轉動,“然後接下來我要講的事情,你們可能更難相信,但是在此之前,我很想問一下,武裝偵探社的各位姓名是什麼?”
費奧多爾:?
武裝偵探社:?
“比如這位小同學。”安井七央最先選中的目標是淺灰色頭發的小少年,她之前曾在那家名不見經傳的書店前與小老虎有過一麵之緣,“你的姓名是什麼?”
中島敦幾乎沒反應過來,像是被催眠了,又像慣性使然,不自覺地就回答了:“……中島敦。”
得到答案,安井七央立馬眼神詢問MK-777。
MK-777古裡古怪地看了她一眼,還是回答道:[中島敦,原為日本曆史上昭和時代的家,被稱譽是消化吸收了倫理思想的詩人、哲學家和道德家。]
它對日本文學史爛熟於心,最基本的那部分不用特地從文庫裡翻找就能即答。
再低眸,安井七央的眼神就變了:“很高興見到你,中島先生。”
語氣也多了些尊重的味道。
中島敦:?
“這一位是?”
“國木田獨步。”
國木田獨步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這又是在乾什麼,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稀裡糊塗地就回答完了。
[國木田獨步,日本明治時期的家、詩人。]
踩著高跟鞋、留著齊肩短發的女人。
“與謝野晶子。”
[詩人。]
再然後是,雙馬尾的小姑娘。
“泉鏡花。”
[嗯??]
MK-777的疑惑聲突兀冒出,一路下來確認的很順利的安井七央立馬打住。
她都準備尊敬地問好了,一下子就咽了回去。
[泉鏡花不是嗎?]
[不,是的……不對,泉鏡花是位作家。]MK-777差點沒給自己繞暈,[但重點不是這個。]
[重點是什麼?]
[……泉鏡花應該是個男的。]
安井七央:[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