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野采菊為她的豪言壯語發笑,與輕視無關,他隻是單純想笑,他說:“想不到燁子小姐還有如此夢想。”
末廣鐵腸吸了一口氣。
條野采菊抿平著唇角,他可以聽見的東西有很多,心跳、呼吸、體溫、肌肉。隔著電流,無疑是呼吸最清晰。
“嗯?”即使未開口,他還是聽見了末廣鐵腸的訴說,“末廣上士也有這樣的夢想嗎?”
“嗯。”
末廣鐵腸匆忙趕路的步伐放慢了些,他垂眸,眼瞳轉向眼眶邊緣,距離眼尾意義不明的三點標記近了些。
「獵犬」的製服都是一致的,他從頭到腳的著裝都和條野采菊一模一樣。
和條野采菊同樣,末廣鐵腸被綁著腰帶的腰處也掛著一把長劍,長劍靠著他的左手邊——很好理解的位置,因為要用右手拔劍,所以劍鞘是在左邊的。
黑發卷翹的青年低頭看了眼暴露在空氣中的劍柄,他的劍柄很長,即使雙手合握劍柄也有空餘。
末廣鐵腸是劍士。
舊時代裡,劍士在日本的島嶼上不是什麼稀罕的存在。
但時光的長河奔流不息,就在過往那些悄無聲息的年歲裡,一路從舊時代流向新時代。時代的更迭能拋下許多東西,除了永遠都在流淌、從永久以前流向永久以後的曆史長河,世間萬物,沒有什麼是一層不變的。
就像從明治之後開始衰落的文壇。
還有就是早已凋零的武士與劍客文化。
末廣鐵腸或許稱不上像是舊時代的劍士,但在嶄新的時代裡,他已經足夠契合劍士的身份。
“我已經想好了,給取名叫《雪中梅》。”
條野采菊:“……”
還得是你。
大倉燁子:“……”
沒想到這方麵你想得更遠。
大倉燁子:“異能名?”
“嗯。”
她摸著下巴思索道:“很有想法啊,末廣。那換做是我,就該是《靈魂的喘息》?”
條野采菊實時吐槽:“你這就不像什麼正經書名,燁子小姐。”
大倉燁子譴責:“是你的思想有問題,條野,我這書名明明特彆的意義深刻。”
條野采菊不和她辯駁,因為他已經到達了目的地。
藝術又華貴的橫濱歌劇館矗立在地麵之上,有序被鑲嵌在建築牆壁的玻璃窗在太陽照耀下折射出五光十色的色彩,但目盲的軍警先生一概看不見。
不用眼睛,條野采菊用耳朵判斷出,周圍一切正常。
如果不是被告知異常,僅僅隻是路過,就算是他,也感受不出這裡曾經發生過能量波動。
歌劇館已經閉館了,非營
業狀態歌劇館是不對外開放的。
但從浮動的空氣以及貼合麵頰不那麼冰涼的風,條野采菊猜想歌劇館前不久還是開放的。
他繞了一圈,聽過路的行人說了剛剛結束的文學講座,來到了後門。
後門不是完全封閉的,院牆的高度對於軍警不值一提,更不用說「獵犬」的身體曾被改造過,就算再加一堵牆,他都能翻過。
離著後門還有一長段距離,條野采菊聽見了說話聲,很清晰地落入耳中。
音色是女生,很年輕,粗略判斷年齡在十六到二十之間。
條野采菊驚異於閉了館的歌劇院還留有人。
他仔細地聽著每個字。
咒術師。
條野采菊聽說過這個身份,是和異能力者一起不為大眾所知的特殊人類。
政府曾授予咒術師長久的定期巡查擂缽街的權利。
“——我竟然真的是「書」!”
院牆之內,無人回應的同時,院牆之外,條野采菊停住了腳步。
條野采菊:?
他的問題很多。
耳朵告訴他沒有聽到謊言的聲音,但他卻還是違背了最引以為傲的聽覺,禁不住疑惑這句話的真假。
然而同時卻又以這句話是真為前提,產生了諸多疑惑。
比如這是可以直接說的嗎?比如「書」竟然真的出現了而且還是人類?
再比如,裡麵究竟是一群什麼人,才會愚蠢地在「書」現世引起那麼明顯的能量波動後還聚在一起談話。
條野采菊倚著外牆又聽了一段。
像傳銷組織的。
他心裡吐槽。
偏偏他聽出了她的激情和號召都是
真實的,就更覺得像傳銷組織了。
在小姑娘鬥誌昂揚的激情演講裡聽見了遠方靴子踩著地麵聲音,條野采菊舉起銀白利刃切開了牆體的屏障。
他進入了「書」的視線,但是卻沒能見識到「書」的麵目。
而現在「書」問他:“警官先生,難道你是想和我一起重振文壇嗎?”
條野采菊:“…………”
“不,我不想。”他的笑容短暫凝固了一刹,又恢複如初,“但是我有同事想,你可以和他交流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