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井七央猶豫了半秒:“……嗯。”
大倉燁子湊近了她,眯得細長的眸子閃著冷光:“為什麼猶豫?”
淺薄陰影迎麵覆蓋下來的那一刻,亮白色的光源從安井七央琥珀色的眸中退出,落下了一層暗紗。簡單的一個動作,裹挾著巨大的氣場而來,身體的反饋告訴安井七央,她或許並不像外表表現出來的那麼年輕。
這個由反饋衍生出的刹那猜想其實不太合理,但是因為見過了更不合理的事情,就覺得這已經不算是什麼了。
安井七央遊離的目光定了下來,她直視著紅發小姑娘,坦率又通透,像貓一樣的眼睛,連貓慣性的慵懶都混在其中。
大倉燁子早就察覺到她的放鬆,人類的內心常常會透過可見的外表體現出來,從推開門眼神相觸的那一刻,大倉燁子就發覺了這一事實,而很少有人會在麵對軍警時處於如此放鬆的態度。
“我在想,說不是你應該也不會信的。”安井七央說。
這是真話。
她很誠實地說出來猶豫的半秒間內心的真實想法。
“……”大倉燁子問,“為什麼會想要說‘不是’?”
“因為我想了想,不說我是「書」的話好像就不會在這裡了。”安井七央回答,“本來我現在應該在吃抹茶蛋糕的。”
回想起和果戈裡說到的抹茶蛋糕,安井七央就一陣心痛,隨即她又順勢想到了果戈裡,然後是費奧多爾。
她突兀地問:“我能喊你妹妹嗎?”
“啊?”
“雖然你看起來小小的,但是我總感覺你好像不這麼小。”
“…………”大倉燁子愣了愣,“……可能……可以……?”
“好的。”安井七央點了點頭,“小妹妹,我能問問和我一起來的那些人怎麼樣了嗎?尤其是穿得最白的那兩個。”
最白的那兩個。
她描述的讓大倉燁子非常好鎖定目標,戴著白色毛絨帽的黑發青年和戴著白色魔術帽的銀發青年,都是一身的白衣服。
“如果他們沒問題應該不久就可以離開。”大倉燁子這麼說,但這個回答多多少少有點模棱兩可的味道。
她反問:“很好的朋友嗎?”
“嗯。”安井七央下意識道,隨後想起什麼,低低歎了一口氣,“現在還算,隻是我突然發覺我們之間已經隔了一層可悲的厚障壁了。”
大倉燁子敏銳地探查到了其中可能存在什麼緣由,猜測道:“因為你是「書」?”
安井七央稍稍苦著臉,搖了搖頭:“不,是他們竟然都去寫了。”
“………………”
大倉燁子隱約明白為什麼她聽條野采菊和末廣鐵腸給她轉述和「書」的對話內容時會很迷惑,因為好像和「書」的對話就是有種彆具一格的奇奇怪怪。
以及,她似乎真的像條野和末廣說的那樣,對文學有彆樣的執著。
安井七央又問:“我什麼時候可以離開?”
她對於同性彆的人總會不自覺地有種親切感,長得好看的也是,大倉燁子恰好兩樣都占,再加上她的模樣真的很小孩子。儘管感覺到一絲不對勁,但安井七央還是下意識將她當成小妹妹。
她以著一種平輩的像是和朋友聊天的姿態在和大倉燁子對話,像是公園裡和正好和自己坐了同一張長椅的陌生人搭話似的,又禮貌又親近。
“……”你怎麼看都不是能離開的樣子。
“你應該很難。”大倉燁子說。
安井七央也沒太失望,她已經猜到了答案,連原因都多多少少猜到了:“因為「書」嗎?”
“嗯。”
“我其實可以解釋。”安井七央說,“小妹妹,你是「獵犬」是吧?”
大倉燁子繼續:“嗯。”
“你們「獵犬」有老大嗎?或者老板?我可以和他交流交流。”
“隊長還在路上。”
“哦。隊長啊……那副隊長?”
大倉燁子停頓了一下,揚了揚下巴,眼尾上挑,恣意又張揚:“副隊長是我。”
“……?”預料之外的回答使得黑發小姑娘呆滯地眨了眨眼睛,反應過來後立馬瞪大了雙眸,“咦?你嗎?”
大倉燁子叉著腰,有些不滿地鼓起腮幫子,安井七央的反應仿佛是在間接地質疑她,她正想丟出“怎麼了”或者“有問題嗎”之類的反問。
誰知還沒開口,安井七央誇讚的下一句緊跟著就來了:“酷啊。”
“……”大倉燁子一頓,話卡在喉嚨裡,她輕咳了咳,哼了一聲,驕傲地表示:“那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