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呢?父親難道不管?”她一邊穿衣,一邊急急問道。
鳳藥哪知道這些,耳中那些原本隱約的聲音並非錯覺,已能聽到正在逼近。
她穿好衣服,鳳藥又拿了銀鼠皮披風裹在她身上。
鳳藥自己穿起小廝衣服並男式靴子。
她不舍地打量一回自己平時住的這間屋子,狠下心拉起小姐的手輕手輕腳向屋外走,回頭將門掩好。
後牆臨著淩河小河道,水流有些急,好在不算深,平日偷出門用的小船泊在那兒。
鳳藥熟悉地翻過牆,在牆外接應她。
小姐騎在牆頭,看了看極窄的落腳處,鳳藥勉強貼牆而立,又回頭張望黑乎乎的府中。
她猶豫地問,“鳳藥,我們偷出府,萬一沒出事,是要請家法懲治的。”
“萬一家中無事,家法我擔著,夫人那麼疼你,定會保下你,小姐快跳下去吧,沒時間了。”鳳藥心急如焚,她已清楚聽到馬蹄聲,且數量不少。
小姐還是頻頻伸長脖子向院中瞧,我已聽到院裡有人起了,大聲喝,“什麼人?”
二道院裡已有人起身說話,此時又聽到許多腳步聲在常府前的七裡街奔跑。
“我的大小姐,再猶豫,我們就都被圍起來了。”鳳藥急得跳腳。
“我,我有點怕。”她看著黑漆漆的河道微微發抖。
奔湧的水流平日隔著窗子聽去,頗有幾分詩意。
此刻似催命般“嘩嘩”流淌,一股股的水草腥氣直鑽鼻孔。
水氣夾著冷風吹得鳳藥直發抖,整齊劃一的腳步聲更近了,還摻雜了刀劍碰撞之音,叫人膽寒。
她要跳下的地方是極窄的一條小邊道。
所以府裡巡邏也無人來這裡看,都是到大路儘頭便罷了。
“我托著你,張大娘拚了命才給我們爭取到這一點點時間,我們彆辜負她,彆辜負夫人,快跳呀!”
她抽泣起來,“我想娘,我情願和娘一起被捉去,好歹一家子在一起。”
說著她身子向院裡歪,說話間要跳回院中。
鳳藥不再多話跳起身,抱著她搭在牆處的一條腿向下用力一拽。
她沒防備,身子一歪就要掉出牆,鳳藥又用力托住她穿著軟底繡鞋的腳,她哆嗦著側身站在了邊道上。
小船就停在河道邊,被衝得搖搖擺擺,看著極不安穩。
鳳藥強拉著她從挖出的豁口處攀爬到船上。
淩河上遊離河道太近,很容易被人看到,我讓她伏下身子貼在船上。
將船上穿來出府的那包衣服解開,拿出暗色的一件蓋在她披風上,掩住顏色。
這段窄道隻到石橋處就會寬敞,岸上必定站得有人。
待快劃到橋時,鳳藥將船杆用力一撐,小船借著劃力借著水流,快速穿過石橋,向下遊飄去。
鳳藥伏在小姐旁邊,好在身上衣裳是灰黑色,在黑夜裡不顯眼。
經過石橋,能看到常府正門。
那裡點著無數火把,亮如白晝兵丁眾多,老爺帶著幾房爺們正在與領隊的官軍分辨著。
他無措地支叉著雙手,不知說些什麼,卻被領頭軍官一把押住,反過手臂壓到地下去。
府中傳出女人們的尖叫哭喊,鳳藥心裡縮成一團。
她一隻手伸向船外拽著劃水的撐杆,一隻手臂緊緊壓著小姐身體。
小姐幾次掙紮想坐起來被鳳藥硬生生按下。
小船順水飄出二裡遠,河道變寬,水流也緩了,鳳藥鬆開手臂,方覺手麻得舉不起來。
冷風吹得像刀割似的,小姐表情呆滯,鳳藥知她傷心驚懼,柔聲喊她一聲,她像座石雕一動不動 ,呆呆望著水麵。
“雲之小姐。”鳳藥又喚了一聲,對方慢慢抬起頭看著她,緊接著抬手便是一巴掌,將鳳藥打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