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擔心地看了看伏在鳳藥背上單薄如紙的女孩子,“你那計策,能保這女娃也一起過得去嗎?”
“此計正由家姐而來。”鳳藥看起來胸有成竹,心裡虛得很。
那小夥爽快拿出一件半舊夾襖,衣服上帶著男人的氣味,鳳藥顧不得許多,將小姐放下,套上寬大的棉袍。
她臉上沒塗泥巴的地方變成了恐怖的青白色,手腳冰冷,身上發熱。
鳳藥知道這是高熱的前兆。
她讓小哥撥點枯草墊著,將小姐放在草上,靠著樹坐下。
大爺看了看小姐,搖搖頭,“你們有什麼準備的快著些,這娃娃看著不好啊。”
他自己蹲在離小姐不遠處守著她。
鳳藥將小夥拉到一邊,“我這計不十分吉利,且隻有七分把握……”
小夥生得十分高大,半彎下腰認真聽著。
“路西有荒廢宅院,我去找輛車。”
“你……”鳳藥看看他,他點頭示意我繼續,“說吧,不管多難我都儘力而為。”
“你去找個荒得久些的墳,挖開,把棺材起出來。”
他吃了一驚,鳳藥抬手製止他,“聽我說完,我知道挖墳是大忌,對死者不敬,又怕妨生者。”
“可是大哥,你看看現在的世道,還有什麼忌諱,想活下去罷了,彆人敢殺人,我們隻是挖個墳而已。”
小夥搖頭,“你誤會了,我是問你要棺材何用。”
“你願意出多少買路錢?”鳳藥直截了當問他。
他說自己懷裡揣著一貫錢,彆的銀子在他爹懷裡。
剛才幸而離得遠,看情形不對先跑了,否則一搜身準保不住。
“你看家姐隻剩一口氣,我的計劃是聲東擊西,具體如此……”
我叫他找到一口深棺,但材質要夠差。
將小姐放在最下麵,銀錢全部放在小姐身上,卡上一塊板子,將一副枯骨放在上麵。
到時候我們上演一出“聲東擊西”,必能將小姐運過去。
小夥大喜,覺得此計甚好,兩人分頭行動。
鳳藥去了東邊,找到一個無人的荒宅,推開主門,進門就感覺自己頭皮被“刮”了一下,眼睛也叫灰給迷了。
她站在堂屋裡,揉揉眼,回頭看驚得魂飛魄散。
一具白骨掛在正當門房梁上,她推門帶進的風驚擾了亡魂,骨架搖搖晃晃,腳尖剛好蹭到她頭頂。
她無心翻找東西,貓著腰逃出去,在院中看到一輛比散架略好些的兩輪車。
車子太舊太破,很難推動,勉強能用,與她的計策剛好相合。
猶豫一下,她又反回了那屋子,避開頭頂的枯骨,翻找一番,找到幾件補丁摞補丁的舊衣服。
她利落從裡到外都換個遍。
其間,又在廚房裡,後院中各發現一把散亂的骨頭。
往深裡想,自己在偷死人東西,這般行事放在常府上,能被打爛屁股。
鳳藥暗暗歎息,才兩天自己在常府受的一切教養都歸了零。
或者,自己骨子裡就是這樣的人。
想活,就先把尊嚴放一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