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個五十歲極穩妥的鰥夫,隻是獨過許多年,經不起她勾引,姘在一處。
王寡婦與他沒半分情分,她隻是算計著,常家所有事,都瞞不過一道門門房的眼。
她瞧著門房剛好獨居多年,這麼好的機會,她豈會放過,果然輕易就上了手。
老鰥夫為人忠厚,每日分發不多的糧,還留給她一口。
大房從老爺夫人到下人都吃的混合糧,據說以後連混合糧也吃不上,都要吃粗食了。她都知道卻故意不提。
二夫人走時,大家出去送,牧之衝鳳藥使個眼色,對方沒看他卻輕輕點點頭。
常府全部熄燈後,牧之換了衣服在角門等著,不多時角門閃出一個穿粗布衣的小廝,正是鳳藥。
管馬廄的奴才睡下又被牧之喚起來,說宮裡傳信來說有要事,叫他備馬。
鳳藥牽不出馬兒,隻能與牧之共乘。
牧之騎的是棗紅阿拉伯種馬,馬背到她腦袋那麼高,鳳藥上不去。
她左顧右盼,想找塊石頭墊著爬上馬背,卻感覺身體一輕,已經被牧之抱起來。
“跨上去。”他在鳳藥耳邊說,氣息吹到她臉頰上了。
待鳳藥坐好,他輕輕一躍,坐在她身後,伸出長長手臂輕鬆攬著韁,雙腿一夾馬腹,馬兒飛快跑起來。
“下次趕車去吧,白天其實更方便。”鳳藥的輕言飄散在夜風中。
她隻聞到一股似蘭似麝的幽香從牧之袖口處飄散過來。
牧之束半發,披在肩上的長發不時散到她麵孔上,弄得她癢癢的,不時伸手去抓。
“坐好彆動。”
此次去青石鎮實是意料之外。他本來算好的,糧食明天也夠一天用。
二夫人好不容易開次口,自己母親哪有不管的,家裡糧食一分出去,明天自己再去上朝,難題就都留給母親了。
街麵上已經極難買到糧,幾家糧店因為不賣糧讓人砸了。
他本不想動鳳藥存的糧,現在已到了無法可想的地步。
他對鳳藥是越來越驚訝的,第一次見,她莽撞地喊他姐姐,叫得他生出幾分慍怒。
她跑得比耗子都快,做出的芙蓉糕倒比外頭賣的可口。
常家全被皇四子構陷下獄時,他從初時的震驚中平複下來,聽說跑了個小姐。
坐實了鳳藥帶著這個嬌嬌妹子跑了的時候,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打聽到野人溝土匪聚堆,他由驚訝變成擔憂。
生怕妹妹受了辱耽誤一生。
等打聽到她們在青石鎮的落腳處,他初次登門,敲響那扇門時,他才發現,自己竟有種回家的輕鬆。
她在青石鎮老房子那兒對自己說的話猶如昨日,一個不起眼的小丫頭竟如此有想法。
再到後來,她看到遊船上自己的模樣,卻沒有絲毫輕視,他已將她當做知己,也當做常家一分子。
他們拿了糧,經過原先野人溝那條道,野草都被拔得乾淨。
他不由讚了聲,“這個金玉郎倒是個能員,不知為何名聲那麼壞。”
鳳藥一直惦記著歡喜樓的事,聽到他說玉郎才回過神,“可能那人表現得太冷腸冷肺,也不在乎自己名聲。”
“今天……”鳳藥斟酌著用詞,不知如何開口。
牧之心知她要問什麼,他沉默著沒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