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是半夜鳳藥推車出門,到最後她也沒說半夜出門乾什麼去了。
一件是時間,救金玉郎的時間和那無賴纏上鳳藥雲之的時間。
若是先纏上鳳藥,後救的金大人,也有可能那人對她們下了手,或許常瑤說的是真的。
不過新婚之夜,雲之落紅是真的。
他懶得追究是否真有個已經死掉的無賴生前是不是覬覦過自己的正妻。
常家對自家子女教導之嚴格是皇城裡出了名的。
女子自小學習女德,男子送到書院讀書,家風又好。
就連常瑤這種庶女出身的女子,一開始也並未對自己有過任何諂媚之意。
隔不多久,便傳來有個男子醉酒淹死在道邊小渠的消息。
那人正是大牛。
李琮心內有些憤然,自己家竟然有人來無影去無蹤,家丁和侍衛形同虛設。
此事便隻得大事化小,他將常瑤與鳳藥都放出來。
鳳藥一直感覺有人在暗中注意著自己,她平日有過猜測,又覺自己想的太匪夷所思,現在她知道,金玉郎的確派人一直暗中看著她。
至於是護著她還是監視她,又或著隻是在監視六王府,隻有那位心思深沉的金大人自己知道了。
鳳藥去向他請安道謝,隻聽他在書齋與人說話,對方來報去歲全國餓死人數。
整個大周兩千萬人,光是餓死的便達數十萬人之眾。
鳳藥駐足,心內一陣悲傷,想起黃杏子的媽媽又想到搶奪自己粥棚的災民。
人到快餓死時就如野獸一般無二了。
正傷心卻聽李琮輕描淡寫,“哦,無礙,這個人數我們承擔得起,開春一種糧,饑荒很快可以緩解,人口數量也很快會恢複起來的。”
那口氣像財主家死了幾隻羊牛。
“可人口銳減,今年征兵也難,西南小國一直擾我邊境……”
“這事留給父皇擔憂吧,他不是手裡握著私兵嘛,何愁沒人打仗。”
鳳藥掉頭離開書齋,心頭鬱鬱。
她如今大了,已看得清楚在許多皇族和世家貴族眼中,世人之命如螻蟻,不值得什麼。
當日這位客人一直留到傍晚,用了晚膳方才離去。
鳳藥早早回了自己房間,她心緒不佳,雖說除掉了大牛這個隱患,但終歸是一條命,更令她鬱悶的是外表溫文爾雅的六皇子,原是這種人。
她真的不知道影衛是怎麼將一個大活人悄無聲息弄出了柴房,又帶出王府大院。
將蠟燭挑亮,她拿出話本子,翻開幾頁,托著腮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銀月如鉤,遍灑清輝在這王府大院,各院都燈火通明,隱約還能聽到說笑之音。
她打聽過,外麵日子不好過,她囑咐胭脂多關照青石鎮醫館與黃杏子,那丫頭正長身體,不可少了吃食。
可家宴從不缺少任何美酒佳肴,仍和從前一樣。
“唉……”她悠悠長歎。
“怎麼了?有什麼心事?”有人在門外突然問出聲,嚇了鳳藥一跳。
“誰呀!”她喝問,走去打開門。
“六王爺。”
門外青石台階上,六王身著銀灰掐絲金線勾如意紋常服,腰整寬邊同色腰帶,一雙眼睛如寒星,舉頭望著天上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