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最深的愛(2 / 2)

回憶到這兒,玉郎眼中浮出一絲柔情。

那姑娘假扮男子以為誰都認不得,她給他做了菜,將好吃的東西都埋在他碗中。

她以為他死了,挖坑時偷偷抹眼淚時他瞥見一眼。

她心底柔軟敏感,她摘下花朵會先四處看看,沒人時才會用力聞一聞,放在耳朵邊比劃一下。

她日頭未出便開始哼著歌勞作。

那歌聲,讓他心弦顫抖,為什麼?有人在這樣的逆境下還能愉悅地對生活抱有享受之情。

她抬頭看看月亮都能笑出聲,響晴的天她哼歌,下雨時她坐在窗前托腮看雨,為著能偷次閒而悄悄快樂。

她是個女人,在森然的規矩之下假扮男子拋頭露麵。

一旦被地痞盯上,他認為她沒有自保的能力。她的無畏是不是無知造成的呢?

他暗中觀察,他認為她可能有點蠢。直到發現她從容麵對地痞的挑釁。

她獨處時沒有愁容,沒有自哀,沒有埋怨,她努力過著每一天。

和過來喝湯的客人寒暄,因為彆人誇她湯好喝由衷地開心。

那一次,她以為他要死了,挖好坑來房間到處翻找乾淨衣服,還自言自語,叫他對旁邊埋的她的狗兒——“黑風”好些。

她對自己的命運是順從的,卻在順從中又努力將這一天過好,過完美。

這就是她獨特的,微弱又強大地對命運的反抗。

他看過她的話本子,她在觸動她的地方用指甲掐出痕跡,認真讀下去,那些地方也觸動了他。

他並未發現自己已經被觸動了心弦,隻是希望她能好好的。

她像他在焦黑的廢墟裡發現的一隻小花,帶著露水在稀薄的晨曦裡毫不在意地招展。

不!她不是小花,小花經不起風霜。

她是一株樹,肆意地紮根在這土地上,用力生長,滿懷希望。

他所站立的這片土地,滿目瘡痍,用廢墟形容並不過過,它在腐爛發臭。

若金玉郎還有什麼生命中不能釋懷的地方,便隻有這一點了。

初時他不知自己活著是為了什麼,他與萬千雲爭鬥,卻不想對方立時就死。

沒了萬千雲,他還做什麼,那時他已經是權柄在握的繡衣直使,他的名字能止小兒夜啼。

在看到鳳藥後,他過了尋常人的生活。

他驚恐地發現自己對所生活的這片土地深沉的情感。

他不能看著他所站立的大地一次次受到淩辱。

他想看到海清河晏。

他想保護好這廢墟上開出的花,長出的樹。

她才十幾歲,有權利犯傻、天真。

時間無情,她總要長大,快點長大才好。

在他心中老而天真是可恥的。

他給她任務,讓她去經曆磨難,讓她後悔,讓她哭泣,讓她置疑她自己。

置疑善良置疑真心置疑所有美好的東西。

有些美好必須被犧牲。

直到那天,他親眼看著她,手刃敵人。從被人攻擊而不願舍棄敵人性命,到不眨眼地將短劍送入敵人心臟,他的小姑娘長大了。

他用儘了所有力氣,握緊了拳頭才忍住沒去親吻她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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