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明晃晃的燈光照著李琮陰冷如蛇的眼睛。
她此時此刻明白自己一直以來有多麼害怕李琮。
那深切的恐懼如刻入了骨頭中,她一直在遷就討好著他。
和七郎在一起後她方才明白和愛著自己的人在一起,可以那麼隨意、自在,不必在說話時考慮會不會激怒對方,對方是不是不愛聽?
小心翼翼的,從來和相愛沒有關係,是奴役。
她用被子捂住身體。
李琮慢慢走至床前,七郎翻身跪在地上,“請王爺聽我解釋。”
“閉上嘴。”李琮平靜而斷然打住他的話,眼睛裡出現一種七郎從未見過的陰冷。
“這就是本王看上的人,曹家子弟,恩將仇報的東西。”
“恩將仇報”四字一出,本來挺直身子的曹七郎,像被疾飛過來的箭射穿了身子,渾身一抖,雙手撐地,一個字也說不出。
李琮走過去,不顧常瑤沒穿上衣服,拉著她的頭發,將她拉到七郎身邊。
常瑤一手還拉著被子,拚命遮擋著身子,李琮用力向後拉她頭發,將她臉對著自己,“敢背叛我,嗯?!”
那一聲“嗯”帶著腹腔共鳴,極低沉壓抑,嚇得常瑤縮成一團。
李琮眼睛血紅,“我待你如何?你心中沒數?”
“我許你什麼,你忘了?”
七郎想過去擋在心上人前麵,可他被人按在地上。
“常家和曹家教導出的好子弟。我隻需將你,常瑤還回你們常家,將曹七郎交還給他家,你們兩家想通婚,可以!本王還會送去賀禮。”
他輕鬆坐在手下搬過來的太師椅上,揮揮手,手下人都退出去。
七郎跪行幾步扶著李琮的膝蓋,“都是我的錯,我翻牆來找了她。”
“你強迫她了?”李琮硬生生將後頭刺心的難聽話咽下肚去。
他本是將兩人當做棋子,可當看到這一幕,仍覺刺心,生氣是真生氣。
七郎不語,他對著李琮磕個頭,“這事傳出去她就沒辦法做人了。”
“求王爺饒了他,家裡怎麼處置我沒關係,求王爺替她保密。”
“嗬嗬,曹七郎,你旁邊住著胡督軍呢,你不知道吧,此時他正睡得香,我若將他喊起來,會是怎麼樣的情景?”
常瑤已經喘不上氣,這麼一來,她隻有死路一條。
她父親是怎麼將自己那個小妾沉塘的,她親眼所見。
父親的為人,絕不會為自己網開一麵,一定將她浸豬籠,或直接吊死。
她軟在地上,心思和頭腦都僵住,一時心中一片空白。
眼睛移到七郎身上,她升起一股強烈的意念,她喜歡這個鐵塔般的男人。
她挺起身子道,“七郎,男兒膝下有黃金,莫跪他,隻要同你死在一處,瑤兒不怕死。”
李琮突然放聲大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五姨娘,你在做夢,你是那名牌上的人,你死也要葬在我的地盤上,至於他……”
“他是不會為了你一個女人去死的,曹家七郎一生摧花無數,你隻是其中之一,你想和他一起死,你做什麼白日夢。”
“曹男人死要死在戰場上,死在敵人刀下,若是傳出曹氏子死在女人身上,死於殉情,他不要臉,他一大家子也不要臉了?”
李琮說的話像刀一樣一刀刀割在七郎心上。
因為,這些話都是真的。
他真心喜歡常瑤,喜歡到願意開口向李琮討她,喜歡到願意回家去和家中坦白要抬她做妾。
但絕不會為了她去死。
“還有件事,曹七郎,常瑤不能生育,聽說你家不管娶妻納妾隻有一個要求,要能生!”
這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