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德海在宮中混了幾十年,深知一個道理,彆得罪宮裡的女人,哪怕是個小宮女。
宮裡的女人升遷比太監升遷快得多,也許隻差一個機會。
不管是宮女還是不得寵的妃嬪,他從不怠慢任何一個後宮女人。
“鳳姑娘,什麼事?”
他走出門去,喝住小太監,“小桂子,這可是皇上親自召見的鳳姑娘,不許無禮。”
鳳藥將瓷壺遞過去。
“什麼好東西呀?”
宋德海和氣地問,卻並未伸手去接。
“就是上次皇上說好喝的湯綻梅,我閒著沒事,製了一盞給公公嘗嘗。”
宋德海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忙伸手接過來,自己拿著。
“多謝姑娘惦記,趕明兒咱們求著姑娘的時候多著呢。”
鳳藥行個禮,蹦蹦跳跳回屋去了。
宋德海不稀罕金銀,他混了幾十年,養老的銀子夠自己再轉世活上好幾輪。
“什麼破東西,您老也接著?”小桂子伸手幫忙去拿。
手上挨了一巴掌,“眼皮子淺,你懂什麼,這東西皇上喝了都說好,滿宮連皇後也沒嘗過,咱家是第二個品嘗的。”
那天他在瑤光殿伺候,親眼見著鳳藥用滾湯沏這湯,滿屋子那個香喲。
他回了房迫不及待倒了一盞,果然梅香滿屋。
小桂子吞了下口水,眼睜睜看著宋大公一飲而儘,滿足地歎了聲,“這丫頭人不錯。”
宋大公將湯綻梅喝了個光,剛用過飯本有些脹,喝過後隻覺通體舒暢。
皇上又要到書房批折子,他整整衣服,拿上拂塵當差去了。
皇上寫字,他在一邊幫忙研磨,一邊注意著皇上動靜。
隻見皇上隻寫了一行字就停了筆,抬頭聞了幾下,“什麼味兒?”
宋大公嚇一跳,忙回道,“皇上這書房每日都擦得乾淨,奴才並未聞到異味。”
“不,是香氣。”
宋德海不知道,他飲過湯綻梅後,自己聞不到自己嘴裡的味,可那味道會一直延續許久。
皇上突然想到了什麼,“梅香,嗯!朕交代你的讓那小丫頭進宮,你辦的如何了,這般不用心,也不知回話。”
按規矩,宋德海該來回一句,可鳳藥是白身。
皇帝日理萬機,為著一個白身來打擾,宋德海有些怕皇上不高興。
“皇上奴才不敢,隻那小丫頭一個小百姓,奴才哪敢為著她來打擾,她現在就在西配房,皇上要見嗎?”
“叫她過來,朕見見,你辦得好差事,倒先享受了朕的好湯。”
宋大公一頭汗,看皇上並沒有生氣的跡象才鬥膽回了鳳藥送湯給自己的事。
“人家哪是孝敬你?是讓你帶個信兒,說她到了。”
“你是老糊塗了。”皇上哈哈笑著說。
宋德海再不敢怠慢,他已經發現,鳳藥統共接觸皇上兩次。
次次哄得皇上開開心心。
這叫什麼?對奴才來說,這就叫本事。
回頭再細想,這丫頭厲害,一個字沒提他宋德海的錯處,一個字沒求著他,不欠他人情,還讓皇上想起了這事。
這件小事提醒宋德海,以後要善待鳳藥。
宋德海四十年的宮廷生活要說學到了什麼,就是一件,相人。
他已經決定有事要向著鳳藥。
這種人,心地清明,你待她好她心裡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