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輕輕敲打桌麵,“那個,不招的話,掖庭大約有一百零六種審問方式,全用一遍,看能不能逼出個冤鬼。”
“皇後一向寬厚仁慈,想必會賞這一書房的奴才全屍吧。”
一頓夾槍帶棒,說得皇後變了臉色。
“灑掃的奴才的確可以進屋,可都是兩三個一起,宋公公伺候多年,絕無可能偷東西,餘下的就隻兩個丫頭,其中一個沒了嫌疑,那必定是另一個呀?”
皇後隻頓了一下,就回話。
“你究竟想乾嘛?”皇上板著臉厭煩擺到了明處。
“隻需搜一搜秦鳳藥的暖閣。”
鳳藥又望著皇上,眼睛亮晶晶的,皇上點頭,“鳳藥可有話講?”
“民女沒偷東西,墨這種東西,主貴的很,可民女拿走有什麼用?我又沒地方賣,村裡沒人認得,一畝田都換不來。這是其一。”
她說得很明白,這東西主貴隻在某一部分人眼裡,在農民眼中,屁都不算。
她這身份拿這麼貴重的墨,出去銷贓都不好銷。
“其二,不知丟了什麼墨?”
“金龍舞珠墨。”
那方墨是圓形,質地堅硬,墨色黑而有光,香氣濃鬱,經久不散。
墨麵上了金粉,雕了金龍舞珠圖,十分精致,是僅次於“標有梅”的名墨。
“嗬,真是我就偷標有梅,不偷金龍舞珠。”
“咦?為何呢?”皇上來了興趣,將手臂支在書案上,歪著頭問鳳藥。
“皇上把玩墨塊有順序,一次一種,標有梅前兒剛玩過,下一輪還早著呢,金龍舞珠今天就要看一看的墨,我為什麼要偷這塊,一早給發現?”
“另一個,我要偷標有梅也不放今天,我放在出宮那天,直接帶走多好,拿賊拿贓,沒有贓物,想賴我沒門哦。”
她這番話說得有道理,也大膽。
皇後一時語結,無從反駁。
“先搜一搜暖閣再說吧。”
“哦,藏贓物我也不會藏在自己睡覺的地方,我找個樹根埋起來不好嗎?放在自己屋裡一旦翻出來,不是自掘墳墓嗎?”
皇上板著臉,眼底卻流露出一絲諷刺,轉過頭去對著皇後,“你怎麼說?”
“先查到贓物是第一步。”此時的皇後已經有些後悔,她太急了。
這並不關係一塊墨的問題,而是鳳藥的進宮,處處都不合規矩。
以白身混在皇上每日呆得最久的書房更不合適。
上次鳳藥去傳旨本想拿她一頭,沒成功。
鳳藥已不代表一個簡單的小丫頭,代表皇上和皇上爭高下,誰能贏。
她就是想把這個不懂宮規、外來的野丫頭攆走。
後宮本歸她管,皇上破壞規矩,不同她商量,簡直就是當著眾人打她的臉。
若是個男子,皇上直接召入前朝,她也不會憋著這麼大勁。
可這是後宮,一舉一止在她管理下皆有製度的地方,皇上非給她來這麼一出。
她忍了許久,雲硯上次傳小話,被鳳藥反駁回後,她找到雲硯交代對方要注意著鳳藥,若有犯錯馬上彙報。
她已經上了心,非把這個不知死活的野丫頭趕出宮去,心中才清靜。
這不是一個小宮女的事,她在和皇上鬥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