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弦月所說,曹七郎開始常住玉樓。
當大家都為糧道輸送官免職而震驚時,他卻沉溺在溫柔鄉中不可自拔。
弦月穿著蒼青絲綢寢衣,身體美妙的線條在絲綢的覆蓋下,猶如最珍貴的禮物。
七郎的手把玩著他的一縷黑發。
弦月將七郎的一縷頭發同自己的頭發綁在一起,拿起一把鋒利的小刀,一劃,頭發飄下,被七郎粗糙的大手接在掌心。
“放你荷包裡。”弦月起身,接過頭發塞進七郎荷包中。
兩兩相望,七郎心神激蕩,他將弦月輕輕擁抱在懷中,像抱著稀世珍寶。
門在此時不合時宜被人推開。
凰夫人穿著一襲玄色錦衣,纖腰束著蘇芳寬幅腰帶,更顯人苗條利落,腳上同穿著蘇芳色千層底鞋,鞋麵綴著大顆珍珠。
頭上未插戴任何首飾,一頭烏發全部梳起來,盤成簡單的單螺髻,表情嚴肅。
七郎坐直身體,他的外袍敞著,露出結實的胸膛。
凰夫人走到他麵前鄭重行了個禮,七郎驚得從床上跳到地上,扶起凰夫人關切地問,“夫人是有什麼事嗎?幫得上忙,七郎絕不會袖手旁觀。”
“正是有事求您。”凰夫人道,“皇城糧道運輸官被免了職,我想請您說服你家二郎,上折保舉太仆寺常太卿調任糧道官。”
“常宗道?”七郎皺起眉頭問。
“正是此人。”
他轉著眼睛,這人他不算熟,不過聽說常宗道為人清正,先帝在時,曾任過省糧道司丞,主持過軍糧輸送事務,很負責。
他年紀同自己二哥差不多,已近五旬,二哥該是熟悉此人。
“為何要我二哥上折子,他的事我怎好開口,我可以自己上折子。”
“太仆寺卿一職官居從三品,調至皇城糧道屬明平暗降了,但實際卻能落好處,他自己應該不會有意見。”
“你的折子可上可不上,他與你關係不大,你級彆太低折子無足輕重,還是讓你二哥上。”
凰夫人麵容平靜,表達得很清楚——你可有可無。
曹家仁途最順的就是二郎,現居要職,與常太卿是同年,過從並不密切,比較中立,說話也有份量。
可是二哥是個城府頗深,為人古板之人,七郎誰也不怕,在這個家中,最怕的就是二哥。
他平日寡言,開口就是道理,雖是一介武夫,卻並不像家裡其他人那樣討厭文人,結交很多朋友也是文官。
二哥自己有間書房,在曹家算是頗通文墨之人了。
七郎雖然還沒明白此中牽連,也知道凰夫人開口必有重大關係。
二哥可否被自己說服,他完全沒有把握。
尋常事情他是不會向皇上進言的,他常教導家中子侄輩“萬言當前,不如一默”自古以來禍從口出。
多少人因為多說一句話而被滅口。
七郎不想答應自己做不到的事,也怕此事牽連家族。
弦月緊張地拉住七郎袖口,七郎拍拍他手背,對凰夫人道,“我若不同意呢。”
“那也不敢為難。您既是我們玉樓的貴賓,我們仍是恭迎恭送。”
七郎鬆了口氣,凰夫人撇嘴一笑,話鋒轉了,“既然你隻是我們的客人而不是朋友……”
“我便以待客人而非待朋友之道待大人。”
她從懷中拿出賬單,“這是大人這些日子在玉樓消費的單據,我們對貴客有延時付款的優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