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把玩著牧之散下的黑發,將那縷頭發與自己頭發纏在一起。‘
她臉頰通紅,喝到半醉,張狂而浮浪地笑著,“常牧之,我就知道你把家人看得太重。否則你不會同我在一起的。”
他慶幸那一刻他是清醒的。
他陪著公主,順從她的無理要求,飲過被下藥的酒,被她抽打過,但他總能最大程度保持清醒。
這句話他回味良久,公主已睡著了。
等醒來後,他拐彎抹角打聽常家逆反,是誰舉發,有何證據,公主推個乾淨,都說不知。
跟從四皇子後,他請求四皇子調查當年陷害常家之人,四皇子推三阻四。
然而,隻要做過的事,就定有破綻。
幾經波折,他方得知全部起因是因為一些信。是常家大爺裡通敵國的信件。
信中因為還提到過二爺、三爺。
所以將他們全族都押入大牢。
沒有頭緒之時,公主瞧他不開心,拉他去看名家字畫。
那是個晴朗的天氣,他依稀記得那個春日,鶯飛草長,滿眼綠色。
他們兩人穿著常服,公主少有地著了男裝,兩人騎著高頭大馬,你追我趕。
鳥兒在耳邊鳴叫,身邊的女子笑得明豔,馬鈴響得悅耳,花兒開得熱鬨。
有那麼一瞬,他感覺到旁邊女子看向自己時眼中的深情。
他心底明白。她愛他。
隻有那一瞬間,然後他親手熄滅了那一點點感覺。
兩人來到名畫收集館。
牧之沒想到公主對書法、繪畫頗為精通。
特彆是各個大家的書法,她一幅幅點評。
一派活潑明媚,與在宮中完全不是同一個人。
她講著自己小時候,不愛看書,但很喜歡寫字。
同她父皇有著相同愛好,站在窗前就能寫好幾個時辰。
皇上那時候很愛重她,將她抱在膝上,教她認各種字體。
“你可知道,我用父皇筆跡回過大臣折子,被父皇發現,差點挨了板子。”
“你弄壞了奏折,不該挨板子嗎?”
一束陽光打在公主細嫩柔滑的臉上,她那麼青春貌美。
她肆意笑著,露出一口貝齒,“因為我寫得字同父皇一模一樣。”
這句話,像一道悶雷炸響在牧之頭頂。
以至於後來公主又嘰嘰喳喳說了些什麼,他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公主府有一間房間是上鎖不讓進的。
原先她說那裡留有從前駙馬所有東西,不想被打開,勾起難過的回憶。
這天趁公主睡著後,牧之從窗子進入。
那隻是間普通的書房。
各種最好的紙品,各種文房四寶,一一碼在書架上。
書案邊放著寫過字的宣紙。
他打開一束,第一張是極漂亮的瘦金體。
後麵有各種字體練習。
行書、狂草、楷書,都寫得很漂亮。
一看就是深愛書法的人所書寫。
他正看得入神,一道清麗的嗔怪打斷了他。
公主麵帶責怪,“你不睡覺偷偷打開我這間舊屋做什麼?”
“這裡誰也不能進。”
公主拉他出來,他卻沉著臉說,“我以為我們之間沒有秘密,就算是前駙馬,也沒什麼可隱瞞的,那代表你的過去。”
公主很沉默,拉著他回寢宮休息。
牧之卻感覺到她一直在裝睡。
第二天他離開公主府,公主一反常態一連幾沒去找過他。
後來串起來一想,都想通了。
她做了那些信件,自然會有些愧疚,哪怕是她那種不把彆人當人看的金枝玉葉。
當他篤定誣陷一事與公主脫不開關係時,他為那個春日曾有過一絲絲動心而狠狠扇了自己一個耳光。
他若耽於一個女人的深情,而忘了自己肩負的責任,忘了自己受過的屈辱,都是對尊嚴的踐踏。
那是與他常家不共戴天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