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走過去,伏在皇後腿上,痛哭流涕,她抬頭看著母親。
她的母親,大周皇後,在這樣的光線下一樣灰頭土臉。
這個女人一生沒得到過夫君的一點憐愛,獨自坐在皇後寶座上,何嘗有過真正的快樂幸福?
皇後不耐煩地推她一把,“你聽進母後的話了嗎?”
這皇宮裡,她最愛的人就眼前這個華貴端莊的女人。
公主乖乖擦擦臉,坐在皇後身邊,靠在母親肩上。
兩人都陷入沉默,片刻公主直身轉向母親小心地問,“母親,你能否讓弟弟問問……牧之為何沒來看我?”
“女兒有話想和他說。”
皇後變了臉色,“你還在想著他,我問你如若設計害你的是彆的男子,你當如何。”
“我……肯定會殺了他。”公主回答得輕聲但很堅決。
“那放到他身上呢。”
公主低著頭,不說話。
皇後氣急,“你呀你……”
“是我先對不住他。”
“所以,他給我服了五石散,我……”
皇後起身走到門後,回頭留給公主一個冷冷的眼神,“你快醒醒吧,那男人心中對你隻有恨。”
皇後派人在公主府搜出餘下的五石散,並上呈皇上,做為常牧之引誘公主做出有傷風化舉動的證物。
皇上隻是瞟了一眼些東西,告訴皇後將東西放下,馬上出去。
“咱們的女兒被人引誘,做下這種事,她有不對,可引誘之人不可恨嗎?”
“比你女兒的床榻之事要緊千萬倍的事多如牛毛,朕不管國事,去管她那點屁事?”
皇上冷言相譏,“東西放在這裡,朕知道了,那也是朕的女兒,朕不會將她怎樣。”
他嘲笑道,“那麼多女子,偏她受了引誘,你真做的好母親。”
皇後灰著臉,不言語。
“朕讓著你,你就彆得寸進尺了,出去。”
皇上皇後不睦已久,像今日這樣不留情麵,這是第一遭。
皇後行個禮退出含元殿。
她身後雖然站著整個王氏,可她隻是皇後。
三綱五常壓著她,她既使有權利,也並非來自她自身。
而是她的父兄,寵大的王家。
經營多年的王氏,光是門生故吏遍布朝廷。
上到士紳,下到芝麻小官。
可她,隻是擺在後宮鳳位的王家一個招牌。
皇上待她的客氣禮遇不是出於對自己皇後的愛重,而是對王家金字招牌的無奈。
她深吸口氣,這命運,在她出嫁時就已注定了。
皇上說過幾句難聽話,心中舒服許多。
這一天他過得極不順利,因為南邊戰事,大臣們吵得幾乎將朝堂翻了頂。
主戰與主和的吵成一團,卻沒有一個人說說,錢從哪來,糧從哪來。
他自己也開不了口,宮內正大修未央宮。
他怎麼能說出國庫空虛這樣的話。
最關鍵,大周建朝以來,沒有出過戰敗皇帝。
若是他有了敗績,寫到史書上,他將遭萬世唾罵。
他也無顏去見祖宗。
可他卻未想過,自己丟了祖宗打下的疆土又怎麼有臉去見列祖列宗?
想退縮時,人總能為自己找到千萬個理由說服自己是身不由己。
他本以為臣子們都知道國家這幾年情況,會支持和談。
卻不曾想有一大批臣下聽不懂他的暗示,仍堅持要打仗。
特彆是以曹家為代表的武將們。
他們信誓旦旦,要將失去的國土奪回,將敵寇殺得片甲不留。
卻不知從兵甲未動,糧草先行。
打仗,打得是後方!
終於,皇上忍不住問了一聲,“要打仗,錢糧從何而出?”
“國庫還有百萬兩銀子,夠軍隊走到哪裡?”
一句話結束了吵鬨,也結束了這次令人窒息的朝會。
他走出朝堂沒幾步,剛鬆口氣,就被一聲“皇上”叫得又懸起心。
回過頭看到來的是何人,眉頭緊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