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香已經很淡很淡了,總有一天,會一絲不留。
像他從未來過。
…… ……
為著九皇子之事,玉郎夜訪鳳藥。
他憂心忡忡,那孩子太過孱弱,仿佛隨時會被一場疾病奪走性命似的。
自己怎麼能這麼粗心,一心收集關於九皇子為人處事的情報,卻唯獨忘了問問他身體如何。
他偷偷潛入暖閣時,她已睡下。
他就坐在她身邊,注視著她的睡顏。
她睡著時,很恬靜,像是沒有一點心事。
這麼許多時日過去,經曆過這麼多事,她為什麼看起來還如初次見麵,一片赤子之心。
仍然保存著對人的善意,還是那麼容易笑。
是不是還如從前一樣愛讀豔情故事?
鳳藥翻個身,被子翻開一角,她不老實地伸出一條腿,將被子壓在腿中間。
玉郎又氣又笑,初春了,天還微涼,他為她將被子蓋起。
她夢中感覺到有人,慢慢睜開了眼。
見是心上人坐在一邊,她什麼也不顧,睡眼惺忪張開手臂。
玉郎心內想拒絕,卻無論如何拒絕不了。
他心中痛苦又快樂,伸過手將還散發著熱氣的姑娘抱在懷中。
乾脆將她抱起,放在自己腿上,又將被子結實裹在她身上,在她額上吻了一下。
“想我啦。”鳳藥嬌嗔著,“你真可以,來去自如,當皇宮是你家。”
玉郎笑笑,“也差不多。本使要去的地方,大約無人能攔。”
“那你怎麼不當皇上。”
玉郎在她身上輕輕拍了一下,“休再胡說,下次打得可就狠了。”
他正色道,“金某頂天立地,不會做亂臣賊子。”
“皇帝不是誰想做就做的,天時地利人和都要具備。”
“那太祖皇帝開國前也是普通人。”
“那時本就戰亂,現在雖有人亂政,可還是和平時期,怎能隨意挑起戰爭,還不是普通百姓吃虧。”
“還記得饑荒吧,打起仗來比那還慘數倍。”他柔聲解釋。
“其實我知道,就是跟你瞎說罷了。”
“我現在可不是隻讀話本子的小丫頭了。”鳳藥笑著將頭依偎在玉郎懷中。
這短暫而美好的時光啊,它停留不住。
玉郎將她鬆開,自己坐到她對麵的椅子上。
憂心忡忡問她,“你怎麼看九皇子。”
“在皇上幾個皇子中,他已是出類拔萃。”
“皇子其實不必太優秀,能做守成之君即可。”
玉郎熟讀史書,知道彆說優秀的皇帝,優秀的普通人也少之又少。
不需一個人太優秀,庸才有能臣輔佐,也能做好皇帝。
“可皇上最基本的德、行,還是要有的。”
“九皇子那樣孱弱,一個男子沒有強壯的身體,難有強勁的精神。”
“大周從強到弱隻經曆一個皇帝而已,新皇若無強健體魄,怎麼能夙興夜寐,朝政既枯燥又累人。”
金玉郎愁得眉頭不展,鳳藥“撲哧”一聲笑了。
“你呀你,為著這些事頭發都白了。你想如何?皇上子嗣單薄,隻有這幾個皇子可選。”
“難道你想選六皇子?”
鳳藥認真聽著玉郎牢騷,溫柔開解。
“你知道六皇子在外什麼名聲嗎?”玉郎問她。
鳳藥滿眼問號。
“樂善好施,哪個官員有難處,他隻要知道,沒有不伸手幫忙的。”
“四皇子一味用強,背靠外祖家,驕橫不已,六皇子到處結交大臣,邀買人心。”
“唉。”
“那你就是還不死心嘍,不如試他一試。”
“怎麼說?”
“六王與你合作已久,你讓他上折了主戰,試探一下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畢竟一個人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得到大事上才能看得出。”
玉郎想了想,就開戰還是和談,六爺好像從沒說過話,倒真不知道這位深藏不露的六皇子是怎麼想的。
李琮怎麼想的?
他高興還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