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山跪在地上仰視著公主,誠心誠意央求,“下官誠心誠意傾心於公主,情願辭官!歸山從不將公主流言當真……”
皇上無語地看著跪在地上苦求自己女兒的簽事官。
覺得此人既有幾分風骨,又莫名有點好笑。
“朕倒願把公主許給你,隻要公主願意。你可以退下了。”
他仍被人蒙了眼睛,秘密送出宮去。
“怎樣?”皇上對著空空大殿問。
龍椅背靠屏風,後頭閃出一人,躬身道,“皇上認為怎樣?”
“你預料的都準了。”皇上無奈地長歎道,“朕的兒子們還真是不讓朕失望啊。”
中央軍權空出,四皇子拉攏接權之人,不論誰來掌權,難逃他威逼利誘。
這是遇到了油鹽不進,身無背景的歸山。
歸山無心仕途,平時為官一清到底,才逃過四皇子威脅。
彆的官員呢?難說關鍵時候能守住內心清明。
一邊是行將朽木的舊主,一邊是能給自己一世榮華的新皇。
誰都知道選哪邊對自己更有利。
“唯有一人出任,即能忠於皇上,又令兩位皇子偃旗息鼓。”
皇上心知玉郎說得是誰,終於點頭,“朕見見他吧。”
早朝宋德海宣旨。
宋公公手持聖旨大聲念誦應天順時,受茲明命皇九子李瑕勤勉克已,深肖聖躬,著即封為端親王,領中央軍總領軍之權,禁宮守衛之職。欽此。
四皇子和六皇子呆立於朝堂上如遭雷劈。
舉朝安靜得隻聞得呼吸之聲。
所有人,都忘了,皇上還有一個親生兒子。
雖是賤奴所生,的確也是龍種。
隊尾一個不起眼的少年人站於堂上,聲音洪亮,“兒臣接旨。”
少年精神十足,身著半新不舊錦袍,個頭不算高,身形削瘦,眼神專注銳利。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他毫不露怯,乾淨利落上前接了聖旨,謝恩領旨。
倒有幾分龍子鳳孫的氣韻。
李瑕封王算正式被皇上承認身份,且一出現便是領侍衛內近臣。
足見皇上對四皇子與六皇子多不放心。
大臣心思各異,散朝自是各去各的聚會場所。
今天之事過於突然,大家心中都沒了底。
皇後在後宮接到消息,不敢相信,她連九皇子長相都記不清楚。
印象中隻有一個小小的瘦弱的身影。
這些年九子生死她都沒關注過,早把這人忘到九霄雲外了。
“呼啦”蹦出個新對手,怎不叫她心煩。
她撫額坐在清思殿大殿,怎麼也想不通,究竟哪裡出錯。
歸山掌權是一再落實,宋德海和秦鳳藥都實證過的消息。
絕無差錯。
她突然感覺心驚,難道是皇上故意放出的消息?
這個夫君,她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
曾經在她剛入宮時,也想過走進夫君內心。
她很清楚入了宮,她就和從前的自己說再見了。
閨閣中的自己是一生,入宮後又是一生,生完皇子再一生。
她的人生經曆三段,越過越苦澀。
情感若是像條河,她的水早沒了源頭。
沒有對夫君的愛,剛入宮時的甜蜜和新鮮感如白駒過隙一閃即逝。
愛意成了冷漠。
皇上如何她不知道,隻知道在一次次付出感情被忽視後,她變得越來越淡然。
宮中新人太多了。
她的感情摻雜著王家的權力鬥爭。
皇上心中有芥蒂,有時剛對她展露一點溫情,很快就熄滅了。
她注定是犧牲品。
那又如何呢,身為女子,又是貴族女子,誰還能自己選夫君。
蓋頭掀開,才知道自己要和誰過一輩子的多了去了。
可她見過皇上的,皇上是個儒雅的青年,麵如冠玉,風度翩翩。
她滿懷憧憬嫁入皇宮。
偌大的宮殿,一重一重的樓宇像翻不完的山。
她初時是懼怕的,怕宮裡的空,也怕內心的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