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兩個酒窩甜甜的晃人眼晴。
她沒有雲之那種大家閨秀的風範。
沒有常瑤身上的冷清氣質。
沒有鶴娘的嬌媚俏麗。
沒有梅姍如風霜般的淩冽。
可是她有種很特彆的氣場,不論陌生人還是熟悉的人,見了她就能生出親近之感。
年長的覺得她像自家孩子,年幼的覺得她像自己姐姐。
男子覺得她可親,像妹妹。
女子也不會因為她的長相而暗生嫉妒。
“夫君呀——”她拉長聲音,還是帶著笑。
“給人家鬆了綁吧,那幾個婆子怕是早就對我有恨,綁得疼得慌。”
“算了,誰叫元儀淘氣,自作自受。”她跪坐自己腿上,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
李琮氣消了,又變成一副君子模樣,“算了,為夫嚴厲了些。”
他親自上前給元儀鬆開繩子。
“夫君要軟禁元儀?”
“嗯。”
“求個恩典,把我與王妃軟禁在一起吧,她雖討厭我,我卻不討厭她,我又怕寂寞。又怕她有孕照顧不好夫君的孩子。”
李琮知道元儀素日一向喜歡孩子。
這次他不打算給雲之在院子中留任何丫頭。
便答應了元儀請求。
他瞥了雲之一眼,對方狼狽不堪,一直低頭抽泣。
他沒安慰一句,拔腿離開。
這份仇,他沒算完。
對雲之的懲罰也剛開始。
他心中萌發一個念頭,隻是時機不到。
他要再觀望一番。
朝局就像巨大車輪,在這車輪的碾壓下,很多人會被軋為齏粉。
一個大家族的衰落與興起,也不過是車輪滾動幾下而已。
李琮感覺,很快,兵馬府台的職位就要換人。
常家大爺離了要職,就是常家衰敗的開始。
第一片樹葉一黃,整棵樹的冬天很快就會到來。
李琮走了,院門被人從外頭上了鎖。
元儀這才慢吞吞從地上爬起來,走到雲之麵前,伸手要扶她。
雲之甩開元儀,厲聲問,“你為何要那樣求他。”
“乾嘛那麼低聲下氣。”
雲之忍了很久的眼淚流下來,“你用不著為我做那低賤之舉。”
“哎呀。”元儀輕輕鬆鬆在雲之身邊坐下來,捶著自己跪酸的腿。
她望著黑夜,語氣輕鬆,“這算什麼呀,那會兒讓我跪下從他襠下鑽過去,我也做。”
雲之停止哭泣,回頭盯著元儀,元儀一笑,帶著苦澀。
“你家文人,講的是寧可有尊嚴的去死,士可殺不可辱嘛,要有氣節。”
“我卻覺得大丈夫能屈能伸,我們不能學學大丈夫?韓信尚能受胯下之辱,我比韓信強到哪裡?”
她頑皮地眨眨眼睛,“姐姐飽讀詩書,知道不知道,但凡皇帝要殺一個人,總是先把那人捧得高高的,讓他放鬆警惕。”
她的模樣很放鬆,很愜意,口中說著可怕的詛咒,卻一派輕鬆態度。
簡直有種孩子拿起屠刀的恐懼感。
孩子是不會有愧疚感的。
燭光照在元儀的臉上,她一半臉在光明中,一半臉隱於黑暗。
“你知道嗎?我剛才倒很想他那樣懲罰我。”
元儀的笑意終於消失了,獨在提起這個人時,她是笑不出的——
“牧之哥哥所經曆的屈辱,我想經曆一番。”
她轉頭望著雲之,雙唇一碰,輕鬆說出一句可怕的話。
“你介意當寡婦嗎?”
雲之愣了好久,突然彎下腰,無聲地笑起來。
笑得直不起身,笑著笑著,就哭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