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瑕心急火燎,不敢大聲說話,怕玉郎受了刺激現在就去劫走鳳藥。
“等一等。”玉郎終於回歸心智。
他閉目端坐椅上,一言不發,像入定的老僧。
兩人互相沒有交談,卻都在心底產生疑問,公主,能不能進入掖庭。
掖庭關著犯了過失的宮人。
並不算重犯,但值守的人員,卻是皇上自己親選的衛兵。
這些衛兵由內庫撥款養活,等於皇上用自己的私房錢養著把守掖庭的士兵
。
皇上不知出於什麼惡趣味,常到掖庭慰問士兵。
還進入掖庭親自審問過犯事的宮人。
有些當時就放出來,有些則加重責罰。
宮內傳言,皇上每覺心煩就會自己去掖庭,充當大理寺卿,以“審犯人”為解憂藥。
畢竟有些皇帝心煩時做木工,有些心煩時畫畫。
比起做木工的皇帝,大周這位天子的癖好,算不得過分。
掖庭幾乎就成了皇上的私人牢房。
連金玉郎也儘量回避這裡。
普通大牢怎麼擋住住繡衣直使?
一個手令,牢頭就得跪迎金大人。
可這裡畢竟是皇帝的私人監獄,隻買皇上的賬,玉郎才想著劫走鳳藥。
兩人再心急,也隻能沉住氣,等待公主的消息。
公主走在和煦的陽光裡,她可完全沒聽過掖庭是皇上私人牢房的傳言。
在牢房門口,她被守衛擋下,不管怎麼說都不讓探監。
李珺耳中聽著初起的美妙蟬鳴,眼中滿滿盎然綠意,鼻中飄著的芬芳花草,全部消失了。
她收起臉上的輕鬆的笑意,板著臉看著眼前阻擋自己的牢頭。
那是個三十歲左右剛升為掖庭主事的男人。
口裡絮絮叨叨說著效忠皇上不能枉顧規矩的屁話。
公主皺眉,左右看了看,識趣的卒子都跑遠了。
她低頭瞧了瞧自己精致的護甲,又看看牢頭染了汗漬的衣服,嫌棄地退後一步。
心中升起一、二分不耐。
轉過頭看到一個躡手躡腳想溜開的倒黴小卒。
“站住。”
公主招手,那小卒低頭溜著牆根想跑。
“你過來。”
小卒不情不願蹭磨過來,行個禮小聲嘟囔一聲,“公主萬安。”
公主看他腰上掛著把刀,一個手指虛點了點刀。
小卒不解地看著公主。
“給我。”
公主的不耐煩已經漲到四五分。
牢頭莫名其妙,不知這女人要乾嘛。
他並不是不知道公主跋扈,但此次見了,覺得隻是普通貴族女子,身份更尊貴些。
女人嘛,胭脂虎嘯,能有什麼可怕。
有貴族女子的身份約束著,她們敢做出什麼出格的事?
隻能說他之前的階層太低,壓根無從知道真正的皇宮秘辛。
他堅決拒絕公主探監。
得意地以為自己有勇氣彰顯對皇上的忠心,再次升遷也不遠了。
那小卒不情願,又不敢得罪“金枝”,隻得把劍解下遞上去。
公主慢悠悠抽出劍身,光亮的劍身如鏡子映出她華麗的頭飾。
她甚至對著劍身整了下頭發。
之後,一刹那,牢頭隻見眼前一道光影,方才不慌不忙整頭發的女子,舉劍砍向他的脖頸。
他嚇呆了,眼睜睜見那道亮光直衝脖子而來。
而揮劍的女子臉上猶帶著一抹邪惡的嘲笑。
“砰”一陣鈍痛傳來。
遞劍的小卒一屁股坐在地上。
一陣繃到極致的緊張,過後是鬆馳,混合著未散去的緊張一起直衝天靈蓋。
他耳中方才聽到一聲拉長的失了調的尖叫。
“啊——”。
尖利刺耳,過了一會兒方才意識到,那聲音是他自己發出的。
他咬住嘴唇,一陣鬆馳感從肚臍升到胸口,又衝向腦袋,帶來眩暈感。
牢頭用手摸摸脖子,沒見血。
但是身下濕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