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沒提九皇子,在真正戰鬥中,九皇子是不必上場,隻騎馬觀戰學習。
但這些信件,遲早有一天會被九皇子看到,她下筆時便思慮到這一點。
好的棋手,落子便開始布局了。
鳳藥趁無人時提醒玉郎,“大人,南疆邊境都稱我們大周的軍隊為金家軍,請大人注意。”
玉郎站在地勢高處觀察安營之處,聽了此話,瞥眼看鳳藥一眼,感歎道,“你長大了。”
之後專製一麵大旗,盤龍杏旗,隻寫一個大字“李”。
他明確此隊伍為“李”家軍。
九皇子雖未言語,舉止間也覺自在舒暢。
鴛鴦陣果然大殺四方,捷報頻傳。
鳳藥每日細寫軍中戰況,事無巨細。
下筆必道“李家軍”。
並告訴皇上,九皇子親自上場指揮,進退有度。
邊城百姓深受鼓舞,九皇子一時聲名鵲起。
數位邊疆大吏寫折子稱讚九皇子作戰勇猛,身先士卒。
消息傳到曹家人與安國公耳朵裡。
兩家人都注意起不起眼的九皇子。
心內佩服九皇子更佩服金玉郎。
曹家軍也在陣中舉起了“李”字旗,一邊暗罵自己粗心。
大周姓李,自己所掌軍隊居然稱做曹家軍。真是嫌命長。
這一改變,讓老皇帝心中數十年鬱結的大石頭落得乾淨。
對九皇子刮目相看。
此時邊境已算清得乾淨,但小股倭賊仍坐船不斷來騷擾。
一時還不能還朝。
負責軍需的官員告訴玉郎及九皇子,“再打下去,已經不劃算了。”
送糧過來,人吃馬喂,一擔糧送到要消耗一半。
士兵們也要餉銀,一筆賬算下來,已成負擔。
倭人積累的財富已成了李家軍的私財,士兵們拿一部分。
很大一部分被九皇子掌握在手。
玉郎帶來的銀子幾乎耗光。
其中有公主與一些官員捐的,還有玉樓掙的一大筆,以及鳳藥私房。
九皇子說過,沒錢時千萬要說。隨時可支用他掌握的私財。
鳳藥不解,就算九皇子有來日,現在仍需要玉郎支持,金玉郎對他實在太過客氣。
玉郎卻道,“李瑕身為皇子,沒財物傍身,想賞人都寒酸無比是壓不住人的。”
“你對他很好。”鳳藥感慨。
“我隻是以待君主之禮待他,等他真的為君,就不占先機了。”玉郎指點鳳藥。
此時他同她說話已直抒胸臆,毫無遮擋。
“那我呢?”鳳藥真心不知現在該用什麼態度對李瑕。
這兩年,在戰爭的打磨中,少年長高一頭,身材在長年奔波戰鬥中堅實健壯。
風吹日曬下,膚如麥色,已褪去青澀,初具成年男人模樣。
尤其是那雙深邃的黑眼睛,像會說話似的,專注起來目光銳利令人不能直視。
鳳藥與他單獨相處時,有時竟覺著彆扭。
那種與淘氣小男孩兒在一起的感覺蕩然無存。
“你倒可以隨意些。”玉郎說。
又問她,“人都道伴君如伴虎,我卻想問問你,當今聖上相處起來如何?”
鳳藥想了想自己與皇上相處的細節,“皇上其實心地很軟,但帝王心術也深。”
“當今聖上繼位早,政治生涯幾十年,怎能不深沉?”
“但他大多數時候,是個親切的男人。而且……他的心思很好摸透。”鳳藥謹慎思索著回答。
“那是他對你毫無防備,你在他眼中隻是個孩子。”
“你覺得李瑕這人如何?”玉郎又問。
鳳藥與九皇子相處很久了,想一想感覺沒有什麼特彆準確的詞來描述李瑕。
玉郎鄭重其事告訴她,“將來你不免伴隨他,切記,李瑕心思之深,高於現在的皇上,心思細膩遠勝於李琮加上李珩,他還多疑。”
鳳藥點頭稱自己一定記住,問玉郎,“你怎知他多疑?”
此時已又一年仲春,兩人再次站在油菜花海中,玉郎撫摸著她烏黑的頭發。
一年時間下來,他對九皇子有了深入了解。
這少年隱忍、心機又深,與這樣的人過從,必定要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