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道:“計劃有變,人員名單給我,我需要重新做些安排。”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解九不會拿自己和家人的性命做賭注。
但他也並非可以隨意揉捏的軟柿子,隨商隊的護衛身上,不少都裝著槍,是練家子。
一個小時後,裝著大半貨物和家眷的車,悄無聲息地轉向了另一個小道。
解九坐在車上,帶著已經有所防備的護衛,繼續走在原本行動的道路上,在臨近傍晚時進入了長沙郊區。
月黑風高,幾道模糊在夜裡的影子悄然出現,躲在樹後,他們先是認真確認了商隊標記,確認無誤後才比劃手勢。
“殺!”
卻未料到,冷硬帶著血腥氣的話並非從他們同伴口中說出。
殺手們抬起頭,驚駭地發現,他們的暗殺對象此刻衣衫整潔,正坐在車裡,冷冷地看著他們。
那車窗搖了上去,隨之響起的是激烈的槍響。
那槍聲如細雨密織,帶著十足的氣勢,幾個正麵露出身體的忍者都瞬時斃命。
有幾個反應快的迅速撤退後逃,卻被早已蹲守在一旁的護衛摁倒在地。
“八嘎!”有忍者氣急敗壞之下罵了一句,“有內鬼!這些人怎麼知道我們的動向!”
他自是不會懷疑自家兄弟,隻能將目光放到遠處!
但這短促的想法,過電一般讓他意識到了事件的嚴重性。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飛鷹小隊負責的是非常重要的機密事件,甚至能夠影響後續大局。
也正是如此,飛鷹才能橫向調用與他們級彆一致的暗殺組夜叉小隊。
但現在,飛鷹的情報泄露,而他們所傳遞出來的,無非是通過電報……
那忍者的眼睛瞪大,一種難言的恐懼攀上心頭。
飛鷹的電報早就被攔截竊聽,甚至說,一切已經在他人的掌握之中!
不!中國人怎麼會有這麼強大的反諜技術!他們的密碼本明明沒泄露啊!
但一切已經來不及了,忍者聽到商隊家主走下車,與旁人交流的聲音——
“日本人果真出現了,先抓起來拷問一下他們的目的。
如果沒錯的話,我大概知道是誰在後麵從中作梗了。”
解九望著如雷霆般結束迅速的戰場,看似紋風不動,後背實則都是冷汗。
如果沒有聽從電報的內容,他們將在此地駐紮休息,深夜防護鬆懈,那麼多忍者,他不死都要損失一層皮。
他帶著難以言喻的敬意,輕歎道:“真的要謝謝那位神秘人士。”
忍者皆是死士,他們的口中本就藏著毒藥,見有人接近幾人頓時咬下後槽牙,裡麵見血封喉的毒藥迸射而出。
隻有一名忍者在死前用日語大罵:“傻逼飛鷹!”
天要亡這次行動!
…………
下午,沈淮站在春申後麵,看著小孩一遍又一遍精準地打著按鍵,連節奏和速度都沒任何變化。
他將手搭在春申肩膀上,後者頓時停下動作,關閉了裝置。
“沈哥哥。”春申仰頭,黑黝黝的眼睛注視著陷入思考的青年,乖巧地用毛茸茸的腦袋蹭了蹭他的手,像是小狗一樣。
春申真的很喜歡沈哥哥,青年像是神奇的雨,在他貧瘠的世界裡落下,讓他開出了一朵朵名為“有用”的花。
讓他的家人能抱起他,露出喜悅的笑容,說“我們家春申最棒了,才不是廢物。”
“你做得很好。”沈淮摸了摸小孩的頭,語氣平和地道,
“晚上再傳一份電報給飛鷹小隊,告訴他們,任務已經完成,他們可以進行下一步行動了。”
擔心春申記不住,沈淮將早已寫好計劃的紙塞給他。
春申點點頭:“好。”
“過段時間,你把這個裝置給你姐姐,讓她之後得空後,帶著去長沙城內找一個姓解的商人,不需要多說,給他他就懂了。”
電波裡說太多信息,都可能成為破綻,所以他不會提自己、以及報酬。
但沈淮知道跟一個商人打交道,需要的是雙向利益。
假設他不去找解九,對方才會日思夜想、倍感警惕。
這個埋下的伏筆,就等未來的未來,再結出果實吧。
有解九照顧,春四一家的日子也會好過一點。
春申還是傻愣愣地抬頭看他。
沈淮又摸了摸他的頭,那觸感讓他想到了秋日裡在太陽下曬得冒金光的毛栗子。
“記不住沒關係。”他溫和了語氣道,“我等下寫下來。”
卻見春申驀地拉住了他的袖子,語出驚人:“沈哥哥……是要走嗎?”
“不要……春申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