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張海成又被他殺人誅心得胡茬亂抖,黑瞎子無辜聳聳肩:“這問題問的我都想生氣了,你真覺得他那性格能怎麼遷怒你?”
“也太看不起咱沈先生的理智了。”
“他真正發火的一次,我也隻是在陳皮身上見到。”
張海成停了幾秒呼吸,眼睫垂下,冷聲道:“看樣子我還是打輕了。”
黑瞎子:“?”這是重點嗎?
“明早,最多等到明早。”張海成的手輕而謹慎地拂過棺材,“如果他還不回來……”
“我就開棺。”
······
沈淮在過去的時間線裡,也並非沒有休息過。
他每一次合上眼,在係統的放哨下陷入深眠,他都會夢到“自己”。
他夢到自己的過去,那他唯一一次參加巡回樂隊,煙花在夜空下連綿不絕,氣球、彩帶、氣勢洶洶的電摩,呼嘯與尖叫聲中那鼓槌落下,敲擊發出了第一聲奏響。
還在讀大學的他站在舞台上,被青春的瘋狂裹挾著,頭一次拋卻了壓在心底的包袱,將天空也蠻橫地拽下碾碎在鼓聲中。
但這隻持續了一夜。
第二天清醒,沈淮啞著嗓子,恢複了冷淡的模樣,依舊拒絕了學長發出的“畢業後一起組樂隊追夢”的邀請。
他還夢到過,同寢室友A深夜與女友聊著自己甜蜜的苦惱;室友B對著各大企的offer來回焦慮;室友C掛科成性,最後擺爛延畢,打算愛過過,不過就回去繼承家產……
但他們都很少去招呼沈淮,或談戀愛、或為工作焦慮、或繼承家產——
這已然在日常中達成了共識:
那些平常人的煩惱,似乎鮮少與那位冷淡又疏離,偏偏在某些地方卷到令人嫉妒都嫉妒不起來的學神舍友相掛鉤。
他們隻會在期末出成績或者獎學金發了的時候,會對沈淮嚎一嗓子“淮神牛逼!”“不愧是你!”
隨後青年就像是又融入到了空氣中,變得存在感稀薄,又無法捕捉。
事實上,沈淮都了解,他隻是很難放下。
他有太多在乎的事情,且非常想要在自己的愛好、彆人的豔羨和父母的驕傲中尋求一個平衡點。
這會讓他很累,但又甘之如飴。
搞樂隊這一點,便像夜空中墜過的流星,黃昏時拉長的樹蔭,給他以驚豔,一下子便消失在牆的那頭。
但沈淮心中知道,那時的他也問過自己。
——你想被注視嗎?
想要搞出什麼驚天動地、不計後果卻足夠如煙花流星般絢爛的事情……嗎?
【我想。】他在心底說,【我太想了。】
【所以我毫無芥蒂地接受了係統的邀請,在惶恐中悄然藏起一分竊喜。】
悲與喜在他垂首時一並出現在他的臉上。
那在夜空下展現著自己近乎野性魅力的青年消失,鼓音沉悶地落在地上,化作一具並不令人感到寒意和恐懼的棺槨。
它看上去精致又可愛,給人以無法比擬的安心感。
沈淮在夢中緩步向前,地板軟得像是長滿新草的操場,帶著草籽的芳香。
他靠近了,看到了自己那張在沉睡中顯得柔白又不失疏離的臉,那偏淡色的唇角微微翹起,似乎在肯定他的選擇。
他俯身上去,抱住了自己,沉沉入睡。
……
……
晚安。
食物中毒,住院吊水,單手碼字困難,感謝大家的禮物!艱難掙紮一章,算19號的吧,下一更20號中午見e(*?w?)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