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什麼我們能做的嗎?”春四問,“關於江上的都可以交給我們。”
沈淮沉吟,跟春四爹道:“勞煩你今天奔走一下,跟附近的漁民說,入夜到破曉這段時間,不要出船,將船係好,人最好能進城。”
春四爹有些緊張,連忙問:“是日本人要打過來了噻?”
“倒也不是。”沈淮搖搖頭,委婉道,“隻是出於保險,晚上可能有些風浪。”
與其說對麵打過來,倒不如說,是他要打過去了。
“至於春四姑娘。”沈淮看向在一旁有些緊張的少女,從懷中拿出一個信
封。
“不出意外,傍晚解家商隊就會進入長沙城,本來不想那麼快去找他的,但事到如今,還是勞煩你跑一趟,儘快將這交給他。”
沈淮原本沒打算那麼快勞煩解九,但他的計劃風險並不小,能多上一層保險,還是上一層好。
春四接過信封,立馬貼身放好,鄭重點頭:“我會做好的。”
沈淮又囑咐了幾句細節,打算離開,就聽春四猶豫道:“對了沈先生,昨天似乎又有水匪入境了,殺了好多人,您得小心些。”
又有水匪?
沈淮動作一頓:“什麼時候?”
“就半夜三更,早上官府貼出布告來了,一船人就一個小娃娃活著。”春四道,“從布告上懸賞的來看,這次來的水匪人數很少,但實力都很強,殺人不眨眼!”
沈淮問係統:【這能檢測到麼?是蝴蝶效應還是本身就有?】
【原曆史線裡沒有。】係統很快給出了回答。
沈淮心底有了點不好的預感,他問春四:“布告你有揭嗎?”
春四點點頭,轉身從船艙裡取出一張米黃色的粗糙大紙。
這年頭沒什麼太多刑偵手段,辦案多靠民眾檢舉,再依次排查,因此布告上寫的很細,包括大致地點,死亡方式,死亡人數等,都有。
這一方麵是辦案需要,另一方麵也算是一種警示,讓民眾遠離。
沈淮看著布告上那一行行描述,表情愈發冰冷,到最後,寒涼甚至溢出了眉梢,凍得春四在旁坐立不安。
“我知道了。”他輕聲道,“這件事你們不用擔心,我去處理。”
他把被扯出深刻皺褶的布告團起來,摘下春申塞進他姐姐的懷裡,轉身就走。
係統惴惴不安地道:【淮,這不會是……】
【還能是誰?】沈淮在心底咬牙切齒地道,【我真是應該把他腿打斷!】
他現在特彆想知道二月紅是什麼心情,收這種徒弟,怕是晚上睡覺都會坐起來,罵一句過去的自己吧?
不過還好,陳皮也不算是他徒弟,他也早知對方的本性,看到這布告時,更多揣的是“果然如此”的情緒。
沈淮很快就冷靜下來,不再讓這東西影響自己的心情。
他更好奇的是,在他暴力影響下的陳皮,已經鮮少對普通人動手了,他怎麼會無端襲擊商船?
中間又發生了什麼?
這還是得先問個清楚,再決定他對陳皮的後續態度。
······
中午,在城門口蹲守了一早上的陳皮,活動了一下麻軟的腿,遙遙望著碼頭不遠處的房屋發呆。
換作平時,這個時候他已經到沈鶴釗那,看看對方又整出什麼稀奇古怪的食物了。
但是今天……
“靠。”陳皮低低罵了自己一句,“慫個蛋啊!”
先不說那人一直沒進城,知不知道這回事還另說;哪怕就是知道了,以對方的性格,也頂多就是打一頓了事。
更何況,他一開始其實是想……
陳皮的嘴唇下撇,手攥緊了褂子的邊緣,煩躁的情緒揮之不去。
誰知道那群家夥拿著水匪的免捐旗扯大旗啊!
殺都殺了,哪有停下來的道理?他從小就沒聽過這種道理!
努力安撫著自己從未感受過的情緒,陳皮還是一步一頓地挪到了藥館門口。
今天中午沒人,裡麵靜悄悄的,他推門進去,喊道:“沈——”
話未說完,陳皮的聲音便被堵在了喉嚨裡,映入眼簾的是沈鶴釗脊背挺直的身影。
青年站在堂前,穿著一襲濃深的黑衣,蒼白的臉上一雙黑眸冷冽,裡麵失了平日裡有的溫度,如雪山深處的冷池,目光所及之處,凍人得徹底。
他就這麼靜靜地望著陳皮,手中握著黑傘,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陳皮首次有了頭皮都悚然發麻的感覺。
許久,沈鶴釗道:“你有什麼想說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