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皮的腳步下意識想要後挪,卻被意誌力死死定住。
他望著沈淮,眼睛裡是至死不改的瘋狂和倔強。
他不覺得自己斬草除根有錯,不認為自己要改。
他會陳述坦白一切、會對沈鶴釗的問題沉默,僅僅是因為他在意。
那悄無聲息的,由心底情緒控製蔓延而上的在意,範圍僅限於青年一人。
但陳皮終究還是陳皮,他是天生的殺胚,是這天命定下的本性。
沈淮對此無言,他喜於自己是有影響到陳皮的
思想,但也哀於這充其量隻能作個添頭。
他大概明白,為什麼陳皮在未來見他是那種態度了。
不是因為他不告訴陳皮計劃,而是——
他會主動斷掉這段關係,徹徹底底。
而在這之前,沈淮並不會手軟或者放縱,他要讓陳皮永遠記住自己的選擇,在每次動手前都會想起這個時候。
他要殺人誅心。
……
“給你一個選擇。”沈淮心平氣和地給他埋坑,說一個陳皮永遠不會選的路。
他道:“我箱中有足夠的銀錢,你帶上,打暈那個孩子交給遠行的商隊,讓他們直接帶他出長沙。”
“我有足夠的影響力,讓他不會回來。”
陳皮:“——!”
他垂著看傘尖的眼皮猛地抬起,直勾勾看向青年,似乎想從那麵無表情的蒼白臉龐上,看出什麼情緒來。
話語還縈繞在耳邊,他敏銳地覺察到,這似乎是沈鶴釗在對他讓步。
但是。
但是……
陳皮的手攥得愈緊,他的牙齒咬著,口腔都彌漫起一股血腥味。
那些手軟之人的結局自眼前閃過,曆曆在目。
隻是一個小孩……他殺了,也就那樣……
以麵前這人的性格,再不濟,他就多挨幾頓打,隻要沒死,那就算賺。
來日方長,他有足夠多的時間。
陳皮斂下眸,腳步不著痕跡地後退了半步,他沒有說話,態度卻格外明晰。
沈淮早就知道他會選什麼,也挺無所謂的。
畢竟按他“沈鶴釗”在陳皮麵前表現出的性格,確實脾氣好的過分。
陳皮會產生得寸進尺,或者十拿九穩的想法,倒也沒錯。
誰會想到,他這次是來真的,不——他本來就不會為陳皮停留。
沈淮在心底冷冷地俯瞰著他,表麵卻平靜中悄然流露出些失望——仿佛真的很在乎陳皮的選擇。
他開口道:“陳皮,我本來就不是你的師父,充其量就隻算是個老師。”
“你今天如果走出這個門,那麼從今往後一刀兩斷,江湖不見,我不會再記得你。”
陳皮本挪後半點的腳步再次停住,但也隻是停了片刻,便轉身邁出了房間。
他走得極快,到最後飛奔了起來。
他自然是看不見,沈淮嘴角揚起的那抹冷笑。
更不知這把刀會在延時後,重重落在他身上。
【淮,淮……】係統又雙叒叕被他的大魔王宿主嚇到了,聲音抖了個九曲十八彎。
沈淮回過神,輕輕“嗯”了一聲,語氣溫和道:【彆怕,你知道的,我其實很有原則。】
係統:【QAQ我會乖的,你說往東我不往西,你說攆狗我絕對不追雞!!!】
沈淮:【乖。】
回都回來了,沈淮轉身進了屋子,翻出剪刀,乾脆利落地對自己的頭發哢嚓幾剪刀。
質地很好的發絲還沒落到地上,轉瞬便被係統吸收,重新轉化成能量。
他對著鏡子稍微整理了一下,黑瞎子也恰巧推門而入。
戴著墨鏡的男人表情有點古怪,看著沈淮欲言又止,八成是碰著了飛出去的陳皮。
沈淮當作沒看到,隻是淡定地抬頭跟他說:“晚上有行動,你準備一下。”
黑瞎子看著剪了短發、整個人愈顯得淩厲的青年,還在這一團亂麻中回不過神:“……啊?等等,你……”
這什麼情況?割發斷義?陳皮你到底乾了啥啊!
怎麼刺激得沈鶴釗把頭發都給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