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起靈這次丟得很徹底,任憑張海樓怎麼抓狂尋找,都沒有半毛蹤跡。
他早已偏離了原本北上的計劃,一路遊蕩去了四川。
他的記憶被“天授”重新清洗,乾淨得宛若嬰兒,是哪怕吃再多腦白金也補不回來的程度。
但這次,他的運氣不算差,在險些誤食毒草(常人眼裡)之前,被一位孤寡老農撿回了家。
老農妻子死的早,單身漢一個,看這後生長得好,雖然腦殼不太聰明的樣子,但教一教也能給他養老,便打算當兒子養。
沈淮找到他的時候,張起靈穿著粗布麻衣坐在屋外曬太陽,一群小孩圍著他好奇地轉。
牆邊紅色的三角梅開了一大片,哪怕已經入秋,也是無比爛漫。
青年曲著大長腿坐在那,不合身的褲子使他露出了大片白皙的小腿皮膚,頗有一種落難貴公子的感覺。
沈淮喊了聲小官,便見張起靈凝固的眼珠動了動,但後者還沒說話,還沒跑遠的小孩就遙遙喊了一嗓子:“他是個傻啞巴!不會說話!”
沈淮朝那小孩看去。
張起靈乾澀的聲音同時在他身側響起:“你……”
那小孩嚇得“哎呀”了一聲,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傻子說話了!”
沈淮眯起眼,猝不及防走過去,摁住那小孩的腦袋:“喊誰傻子呢?”
那小屁孩猛地一抖,還是犟著骨頭道:“你誰啊!跟他什麼關係!憑什麼管我們村的人?我要喊我爹來了,他是村長!小心我爹拿槍打你!”
沈淮聽著好笑,沒想到他還能看到“我的村長父親”現實版,又覺得這個年代村子裡都隨意使用土槍,也挺抽象的。
或者說,正是因為偏僻的村子,才能肆無忌憚動用武力。
要知道我國禁槍令的頒發,是因為93年的“9.11事件”,湖南的馬田鎮,兩個村莊愣是因為一些村內瑣事,展開了一場五六千人參戰的武裝鬥爭,政府出動了直升機和武警才勉強控製局麵。
由此可見,文化普及越低的地方,武力愈發肆意生長,毫無顧忌。
不過沈淮不擔心,因為他就是武力巔峰。
有本事讓他跟村長硬碰一下?
“我誰?”
他蹲下身,屬於沈鶴釗的那足以小兒止啼的冷酷眼神盯著小孩,盯得後者眼中都憋出了淚泡。
他一拍小孩的後腦勺,冷冰冰地道:“我是他哥。”
小孩“哇”得一聲哭了出來,邊哭邊往村裡跑,中途還摔了個狗吃屎,連鞋都跑掉了一隻。
他也不知道到底為什麼,麵前這個黑臉大人那麼可怕,僅僅是看他一眼,他就有一種被爹吊在樹上拿鞭子抽的顫栗感。
“爹,爹——!”
那聲音逐漸遠了。
沈淮沒有太多欺負小孩的愧疚感,他拍拍膝蓋站起身,回頭看坐在那抬頭看他的張起靈。
青年的目光依舊安靜,沒有太多情緒。
……明明他們那麼多年沒見了。
哪怕已經知道是這個結局,沈淮心裡還是有點鬱悶。
係統:【彆這麼想,你前段時間還去放野時期看過小哥呢。】
沈淮:【你也知道那是過去。】
他做到了答應小哥的話,這次換他去找他。
係統哄他:【彆想那麼多了,找到人好好休息。】
係統也擔心沈淮,它的檢索距離根本沒有跨越全國那麼遠,找張起靈純粹靠沈淮不眠不休、一個腳印一個腳印踏過去的。
後者平時一口一個吃不好還不能睡了?作為正常人要保持一下作息……實際上拚起來比誰都猛。
沈淮朝張起靈伸出手:“起來吧。”
張起靈踟躕了一下,任由沈淮把他拉起來。
“我知道你現在不記得我,但這不重要,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