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家祖訓，複國第一條，長子守家，次子打天下。
當年二弟年幼，自己衝動之下，打破了這條祖訓。
初時，甚至還有點後悔，畢竟守家是個好差事，最起碼還有家。
而打天下，難如登天，那麼多代南家人，薪火相傳，以複國為己任，比自己優秀者也不知凡幾。
從未成功過，可見複國之難。
現在他卻一點也不後悔，不管是自己，還是二弟，目前的地位，已經是南家亡國之後，所能達到的巔峰。
而且甚至二弟比自己還令人驚豔，最起碼現在除了那個還沒斷奶的小皇帝，二弟堪稱大梁第一人。
當然有些話他不會說，“二弟，其實你知道一些大概的原因。
故國雖亡，但當年才智在你我之上者，不知凡幾。
不要被眼前的權力衝昏了頭腦，這次複國，必須要為子孫後代考慮。
竊過來的江山，咱們南家看不上。”
說到這裡，眉宇之間全是傲氣，“南家複國從來沒有像此刻距離我們這麼近。
必須要給南家的子孫留下一個乾淨穩固的江山。
而且，二弟，大梁勳貴，是要徹底清洗，他們都是我們的敵人。
必須經曆大亂，才能真正得來大治。
再者說，亂世將起，必將冒出無數才俊，沒有坐上那個座位，永遠不要掉以輕心。
據我所知，除了京師幾省，大梁其餘各省，似乎也蠢蠢欲動。”
蔡輔國點點頭，這些道理他自是知道，老祖宗還是有些死腦筋，但是南家雖然亡國百年卻不倒，靠的就是祖訓。
如果自己違背這條關鍵祖訓，南家那些隱藏的勢力，瞬間就會土崩瓦解。
那個代價是無法承受的。
當年大哥違背祖訓，替代自己出去闖蕩，是受了家法，帶著一身傷出去的，那還是看在他是長子長孫的份上。
想到這裡，蔡輔國拿起桌上的魚鱗冊，翻開之後，遞到了南尰池麵前，“大哥，這是京師地區衛所數量。
這些年大梁的戰力，每況愈下，當年最精銳的邊軍，現在有的連軍餉都發不出，當然，有些是我故意克扣的。
京畿地區的三大營及衛所軍卒，幾乎都是老弱，而且大部分都在吃空餉。
大梁京師號稱七十萬雄兵，有五成在吃空餉，真正能打的，更是不足三成。
我在加把火，最多三年，大梁京師將會幾乎沒有可用之兵。”
南尰池仔細地翻了一遍魚鱗冊，點點頭，“隻要京師一垮，大梁就沒了，到時誰的拳頭硬，誰就是大梁之主。”
直到密室之外傳來輕聲的叩門聲，兩人才停止密謀。
蔡輔國眼眶有點濕潤，大哥走時，自己還未成年，這些年夜深人靜的時候，兒時的記憶反複湧上心頭。
對於大哥，他自是相當想念。
但是為了複國，這些隻能埋藏在內心最深處。
作為首輔，早已過了兒女情長的年齡，所謂的親情，在現實麵前，隻是交易的籌碼，有時一文不值。
但自己的大哥，為了複國付出的太多，一個少年遠走他鄉，隱姓埋名，淪落江湖，自尋出路。
這個任務，當年本該是自己的，隻是自己年小幾歲，作為長子的大哥毅然決然地扛起了這個大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