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倉皇逃出房間。
背後,那黃毛鬼沒有追上來。
回頭,便看到他仍站在原地,就像是被束縛的靈。
我喘著粗氣跑回家,看到沈晚晚正站在桌子前,背對著我。
“晚晚。”
沈晚晚慢慢回過頭,指著桌子上的一行血字:“大方哥哥,你看,這是什麼......”
我失了神。
看見發臭的蛋糕旁邊寫著:“來找我。”
我衝過去,用胳膊使勁兒將那血漬擦拭乾淨。
就像是著了魔一樣。
“大方哥哥,你彆這樣。”沈晚晚拉住我的胳膊,滿眼心疼。
我紅著眼睛,額頭上都是細密的汗。
“他沒有放過我......又開始了,他又來了......”
沈晚晚一把抱住我:“大方哥哥,彆害怕,有我,還有我......”
我突然想起紅布的事,顫抖著身體推開沈晚晚。
“你也一樣,你騙我!你跟你師父都騙我!”
看到我的表情,沈晚晚臉上帶著難過的神色。
“我沒有.......”
她委屈的模樣,癟著嘴。
“紅布,那個紅布怎麼回事?你不是說昨天晚上沒發生什麼事嗎?”
我一邊說著話,指著桌子下方。
現在,那裡已經空空如也。
沈晚晚好像根本就不知道我在說什麼。
她紅著眼,眼淚滾落而下。
“大方哥哥,你彆這樣,我害怕......”
“你怕什麼?!”我不知道哪裡來的怨氣,低吼道,“你不是小道士嗎?你來抓我啊!”
沈晚晚站在原地,頓住半晌後,哭著跑回了臥室。
我腦子很亂,根本沒空去理會沈晚晚現在到底是怎麼想的。
我知道,從出事那天開始,到後來所發生的事。
不管是惡鬼還是沈晚晚,他們總是有一個人在說謊的。
一直到晚上,沈晚晚都沒有出來吃飯。
我一個人枯坐在客廳裡,等待著夜幕降臨。
剛過了晚上七點,電話鈴聲響起。
屏幕上顯示老板的電話號碼。
這才想起,昨天晚上沒有出去送外賣,也沒有給老板打招呼。
恐怕這個月的績效又沒有了。
前幾天半夜兩點送外賣,過馬路的時候遇了車禍。
連人帶車摔了出去,腿上淤青一片。
我第一時間卻是去檢查車上的外賣是否還好著。
送到客人那邊去的時候,已經超過了規定時間。
我弓著身子跟客人道歉。
結果,他不但沒有原諒我,還對我破口大罵。
說什麼,我晚了這時間,他招待的人等不了,全都走了。
說我是沒有教養的壞種。
說我活該一輩子乾這個,永遠都是個沒出息的東西。
我害怕急了。
並不是因為害怕這個客戶的訓斥。
我害怕的是這個月收到一個差評,幾百塊錢又沒了。
出了苦力卻討不到好。
我彎著腰,幾乎呈九十度。
不停地道歉,我的聲音很小。
我不知道客人到底聽到我的道歉沒有,隻希望他不要給我差評。
這個月就是晚晚的生日了,我還指望著發了工資給晚晚買生日蛋糕的。
客人罵我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臟。
最後,他將我好不容易送上門的食物一股腦地扔在我的頭上。
飯菜還熱著。很燙。
湯汁順著我的頭流淌下來,我滿臉都是油辣子的湯湯水水。
但是我不敢抬頭,隻敢用手背擦掉流進眼睛裡的辣子湯湯。
重重的關門聲響起,我被關在門外。
連同我剛剛送來的外賣。
我的心放了下來,算了,這一單差評肯定是沒跑兒了。
這是一處中檔小區,乾淨的走廊上,隻有我剛剛那一餐的殘渣。
我害怕被人舉報,到處找著笤帚簸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