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線索浮上心頭，林安很快組織好了語言，用一種真誠、委屈又略帶挑釁的口吻開口。
“早在加入基金會前，我似乎已經覺醒了。”
西蒙的長劍微不可覺地抖了抖。
“你欺騙了我。”
“最初隻有隱約的第六感，我覺得自己某些時候擁有不合常理的超能力。”林安繼續說，“對一個普通的大學生而言，這很恐怖，於是我拚命壓製著胡思亂想。”
“在這段時間裡，你做了什麼？”
“好好學習，備戰期末考試。”林安舔了舔嘴唇，“以及當街殺人。”
“……”
“那天，轉換心情的我坐在下街停車場的咖啡店複習，無意間看見窗外有個戴著棉質帽子的男人，正把一包東西交給買家。”
林安用手指抵住西蒙的劍刃，毫不畏懼地將其一把推開。
“你明白他是什麼人吧。迪特裡市靠近楓葉國，混亂的邊界線、來去自如的國際大橋、似是而非的法律，助長了這座城市光鮮外表下的罪惡，這讓我感到無比的憤怒。”
“原來是你。”西蒙掩飾著波動的情緒，“警署將那件案子定為一場黑幫的仇殺，除了那種早該鋃鐺入獄的貨色，沒人在乎凶手是誰……林，你真是乾了件好事啊。”
米希提到了隊長過去可能是一位緝du警察，然而這個職業在鷹國本就是一場無奈的悲劇。
觀察著西蒙的神情，林安知道自己找對了方向，連忙站起身。
“隊長，如果正義得不到伸張，貧窮被強迫，無知盛行，任何人都會覺得未來的生活毫無希望！可惜我無法準確地控製神秘術，【抱樸子】的符篆打偏，沒能直接殺了他。”
“私刑總是不公正的。你應該慶幸當時沒有鬨出人命。”西蒙說，“我會把此事報告給會長，讓基金會高層決定對你的懲罰。”
聽到他的批評，越來越進入狀態的林安激動地捏緊拳頭。
“對有罪者的憐憫不正是一種對無辜者的背叛嗎？既然罪犯不會死於法律之手，不妨讓他們死於其他人之手——比如我！”
“你要交代的隻有這些嗎？”
“沒錯！次日我就因目擊【拉娜羅納】受到了基金會的監控，然後我做了什麼，你們比我更清楚！哪怕離開設施，你們也能通過手機定位查到我的路線，不是嗎？”
“聖安尼洛夫……”西蒙輕歎，“隻想確保你的人身安全。”
“嗬嗬，騙鬼去吧！”林安罵道，“把莪本來的生活攪得一團糟，害我天天徘徊在生死邊緣！幾分鐘前還被蛇怪一口吞下，差點死無全屍！這就是你們的保護？這就是所謂的安全？”
“‘柯默思’降臨，每個人都無法獨善其身，你隻是更早地陷入了混亂的漩渦。”西蒙眼底閃動著晦暗的光芒，“林，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什麼時候使用了【銜尾蛇】嗎？就在剛才！”
“剛才？”西蒙一怔。
“我也不清楚怎麼使用‘夢境之主’介質的神秘物品，畢竟基金會連神靈介質的具體用處也不告訴我們！被蛇怪吞噬的時候，我渾渾噩噩地隻想求生，不知怎麼激活了它。”
林安拾起銜尾蛇，又掏出晶瑩剔透的智慧寶石，將它們交疊在一起，主動遞到西蒙的手中。
賢者之石的碎片產生了奇妙的共鳴。
“隊長，你想幫我解釋解釋嗎？”林安理直氣壯地說。
“東方煉金術、智慧寶石，以及‘合道’的概念。”西蒙喃喃自語，“莫非銜尾蛇的第二種能力是‘合並’？”
聖安尼洛夫基金會研究中，除了鏈接命運，銜尾蛇還有一項不明確的未知能力。
考慮到它是煉金術的圖像，難道這項能力類似於吸鐵石，可以吸引其他的賢者之石碎片？
怪不得戰鬥中的蛇怪似乎忍受著痛苦。
原來，它的煉金寶石被林安的【銜尾蛇】吸引過去了。
得虧如此，不然單純依靠自身的神秘，林安難免會受到更多扭曲的負麵輻射，而自己尚不成熟的治愈之力很難將其完全驅散，免不了讓他的汙染程度飆升。
西蒙陷入沉吟。
讓林安陷入生死危機的本就是自己。
那時候他沒有失手的話，蛇怪也不會跑進一樓的大廳。
倘若使用不了銜尾蛇，倘若從未有毀滅現有秩序的瘋狂，倘若沒有“夢境之主”的介質，林安說不定已經……
結合研究部門的數據，西蒙思考著事件前因後果，一言不發，林安卻趁熱打鐵，情緒一下子爆發。
“西蒙·羅伊德，事到如今，我已經受夠聖安尼洛夫的監視了！既然你這麼懷疑我，乾脆讓研究部門解剖我吧！這樣你們就讓我成為一堆沒有任何隱瞞、完全透明的數據了！”
餘音嫋嫋，攪動著寂靜的夜晚。
西蒙沉靜地瞧著他，心底產生了一種難以捉摸的感觸。
此刻的林安瞪圓了眼睛，臉頰因憤怒和緊張微微漲紅，跟一直以來那個冷靜、聰穎、好奇的小夥子判若兩人。
獨屬年輕人的熱忱像花兒一樣綻放，無儘的可能性上前迎接他的靈魂。
為了心目中堅守的“正確”，任由天真又熱血的衝動蓋過理智，幸運的是，不像自己，他沒有犯下無法饒恕的過錯……
會長給了我一次補救機會，那麼，他也理應得到同樣的機會。
沉默半晌，西蒙收回武器，恢複了往常的不動聲色，把銜尾蛇和智慧寶石還給林安。
“不沒收嗎？”
“【銜尾蛇】本就是你的東西，至於這塊煉金寶石……目前直麵部門缺少戰力，而我認為它在煉金術師手中，比待在兌換倉庫積灰更有價值。”
“哼，無所謂，你們基金會讓我失望透頂。”林安撇了撇嘴。
西蒙略一沉吟，忽然說：“林，我隻有一個要求——請你對我更誠實些。隻要你保證做到這點，我就不把上述的對話寫進給基金會的報告，好不好？”
林安愣住，本來他隻想暫時穩住隊長，找機會跑路，沒想到西蒙竟然願意隱瞞事實。
不管是出於對基金會的不滿，或者一些個人的理由，西蒙無疑是幫了林安一個大忙。
目前，林安更希望保持現狀，繼續探索神秘學的奧秘，而不是變成活在追殺陰影下、身不由己的通緝犯。
至少在他沒有達到【雷鳥】的實力前，呆在基金會是個不錯的選擇。
假裝思考片刻，他鄭重地點點頭。
“我願意跟你約定，隊長。”
“很好，孩子，你會有一些事情需要注意的。”西蒙疲憊地說，“現在我們和其他人彙合吧。這個夜晚真是太漫長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