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林安一直很好奇控製和招安的標準。
被招安的條件之一肯定是汙染程度,一個失去理智的人無法成為員工。
一般而言,被控製的神秘者基本都會研究部門觀察一段時間後,被統一移交總部。
名義上,這是方便研究、治療或勸導,實際總部的分類標準,林安身邊沒人說得清楚。
根據卡德納斯的臨死遺言,這些神秘者像是“商品”似的,為總部產生了價值。
但話不能說絕,西蒙也是一位被移交總部的三級控製神秘者,結果他不但平安無事地回到了迪特裡市,還懂得了壓製汙染程度,成為了控製小隊的隊長之一。
但無論如何,聖安尼洛夫不可能不經過總部的篩選,就貿然給每個控製病房的人發郵件,邀請他們加入,甚至不把貓西斯這個“戰爭皇帝”介質排除在外。
不怕玩脫嗎?
兩種截然不同的思考邏輯,仿佛總部共有兩個掌權者似的,冥冥之中,林安感到了基金會內部的暗流湧動。
但林安對基金會沒有歸屬,隻是找個樹大招風的擋箭牌罷了。
畢竟單打獨鬥真的很容易招來各路人馬的調查,太容易暴露身份了。
“好吧,可惜你回不了博德彙。”林安說。
“就算回去,劇團也不可能再接受我。”貓西斯翻了個白眼,“況且我明白了,演藝圈總有你這種又有天賦,又有條件的畜生。”
“你要放棄舞台了?”
“怎麼可能!終有一天,我的海報會出現在時光廣場,以總導演的身份!”
貓西斯勾起嘴角,展開雙臂,又想唱起歌劇似的。
“但現在,‘柯默思’看起來像個更大的舞台,而我竟算得上天賦異稟,既然如此,何不趁機會大展身手呢?”
她倒想得開,林安看了一眼手機時間,離出發隻剩兩小時。
雖然這個條目很有趣,但看著貓西斯蹦蹦跳跳的樣子,林安也打消了收錄她的念頭。
況且見一個死一個太明顯了,他又不是柯南。
“祝你順利通過新人訓練。”
“我真是謝謝你咯……”貓西斯抖了抖耳朵,嘟囔著迅速離開,“媽的,每次看到他都心裡發毛。”
經過研究部門徹夜加班,探測到【雷鳥】的汙染程度降低了大約1~2%,所幸仍然無法行動,不具備構成威脅的能力。
搬運比原定晚了兩小時,最終順利裝進房車的特殊隔離間,新約克的基金會告知一行人可以出發了。
鋼鐵隔板升起,從長島通往新約克的輪船敞開放下船板。
林安在黑暗的船艙呆了三小時,房車再次動起來,他們駛過了伊斯特河。
車輪背向太陽開著,斜陽透玻璃照射進來。
剛離開新約克市,鷹國北部還下著小雪。
西蒙手握方向盤,開足馬力,很快衝出了城市的邊界,窗外的點點燈火從數萬盞,到個位數,最終全部消失。
公路川流不息的汽車變得稀疏,一個騎著摩托車的小夥子疾馳而過,圍巾在晚風中飛舞。
道路旁邊幾位農場主牽著狗、搖著鈴,將成群的奶牛趕回家;他們紛紛用異樣的目光打量著氣派的房車。
太陽終於落山,星星晶瑩透亮。
“今晚我們睡在車裡。”西蒙告訴幾位隊員。
“晚上讓我來開吧。我是夜貓子。”米希自告奮勇地說。
林安不太習慣流浪的生活,聽著同伴們均勻的呼吸聲,他縮在座位刷著世界樹論壇和各種社交媒體,直到三點才勉強合眼。
“嗚——!”
火車的長嘯劃破夜空,驚醒了尚未熟睡的林安,他趴在窗邊,朦朧的晨曦中,路邊青翠逼人。
細雪不知不覺停止,遼闊美麗的森林取代了繁忙的城市,迂同的綠色風景不斷向前延伸,被小溪分割成不規則的區域。
“我們踏入了鷹國中部哦。”開車的米希說,“再開幾百英裡,就是維傑利亞州的邊界線。”
深藍色路牌“刷”地閃過,上麵顯示著聖弗朗西斯科遙不可及的英裡數。
醒了就很難入睡,尤其是顛簸行駛的車上,林安安靜地玩著手機,米希也怕影響其他兩人,沉默地開了十幾英裡路。
差不多早晨八點左右,她把車停在一家加油站裡。
“到哪裡了?”西蒙似有所覺地摘下眼罩。
“吃早飯。我快餓死了。”
巴裡伸了個懶腰,精神抖擻地從後座醒來,說:“一會兒我來開。要不要給汽車加個油?”
於是他被打發去加油了,林安跟著輕車熟路的鷹國人來到加油站的速食店,展開反光的菜譜,食品的改變提醒著他,自己已經離開了多元化、現代化、國際化的大都市。
裹麵包屑油炸的醃製蘆筍、炸綠番茄、淋上油醬汁的負鼠肉包,還有灑了各種香料的油浸野雞肉。
除了漢堡炸雞、可樂薯條,這也是另一類的鷹式本地菜。
林安吃不慣油膩的早餐,點了份雞肉沙拉,店家配了杯冰果汁,他吞咽著冰冷的葉子,無比懷念高中樓下熱氣騰騰的煎餅果子店。
胃疼……
胡亂幾口吃完沙拉,林安插著加油站的電,燒了壺開水,倒進保溫杯,它和冬日的清晨交換著溫度,轉瞬即逝的水蒸氣氤氳了視線。
約莫休息了一小時,房車再度啟程,沿著平坦的公路向前奔馳。
太陽正在遠處的空中冉冉升起,天幕泛出紫色的光茫,淡金色的雲朵變幻多姿,照亮了漸漸蘇醒的遠方。
山坡上的森林鬱鬱蔥蔥,地上鋪滿了枯葉和模樣各異的奇石。
加油站被拋在後麵,直到消失不見,米希在後座呼呼大睡,巴裡的車技比她和西蒙更穩,林安打著哈欠,也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三天,距離聖弗朗西斯科的英裡數越來越少,一行人即將穿過維傑利亞州。
鷹國中部有著美麗怡人的風光,蜿蜒起伏的花崗岩山丘、樹影婆娑的潮濕河畔、粗糙的石牆圍住的耕地,卻是一個貧困破敗的地方。
手機信號總在5G和4G跳動,視頻加載不出來,近期它終於變成了3G,迫使林安徹底告彆了網絡。
間斷性的冷食加上失眠的日日夜夜,令他頭疼欲裂,每天隻想靠在後座上,偶爾和係統聊幾句漫無目的的話,其他時間一直虛度著光陰。
似乎離新約克越遠,人的思維就越慢。
維傑利亞州景色宜人,古老的樹林裡是一汪綠茸茸的顏色。
“西蒙,超速了超速了!你開得太快了吧。”前座傳來巴裡的聲音,“這裡限速75英裡,你都快開上100了。”
“彆擔心,夥計,我知道我在乾什麼。”西蒙愉快地說,“你有空一定要去一次格勒瑪尼亞的高速公路。當時我開著110的車速,都不斷有汽車嗖嗖超過。”
他和米希兩個飆車怪,幾乎把林安折磨得不成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