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伐木者傳說(2 / 2)

“從小到大,祖母經常把這個故事講給我們兄弟姐妹聽。說是斑獅部落曾經居住於一棵棕櫚樹下,‘Ommumbolombonga’,嬰兒從祂的的懷抱中降生。”

“棕櫚樹共有兩個頭,一側是女性,另一側則是留著胡子的男人。從女性葉片中誕生的嬰兒懦弱,但溫柔;從男性葉片中誕生的嬰兒暴力,但善於狩獵,而婚姻是兩者再次團聚的象征。”

“直到有一天,一個皮膚比我們更白,黑發黑眼的年輕人到來,他最初隱藏於黑暗,以陰險、狡詐而雷厲風行的方式,襲擊了和我們共同居住的九十九個部落。”

“年輕人從不留活口,血水如小溪般在帳篷間蜿蜒流淌,小水坑裡的屍體隨處可見,他製造了一場史無前例的屠殺,還砍斷了生養我們的棕櫚樹,故而被稱為‘伐木者’。”

“據說斑獅是伐木者第一百個造訪的部落,不知為何,他唯獨沒有對我們下手,居然任由我們離開,躲進這片雨林,直到現在。”

米蘇魯一口氣說完了這段怪誕又荒唐的過往,指了指自己的胸膛。

“這已是十七年前的往事,我還是個剛出生的嬰兒,對此沒有印象,部落裡的大部分人也不清楚細節。他們在‘大逃難’時還是半大孩子。”

在醫療條件極差,瘧疾、癲癇、傳染病頻發,感冒饑餓能要了人命的班圖雨林,一個人很難活過25歲,就連虎魚部落的狩獵隊也不過是一群不到二十的少年而已。

換做鷹國,他們還沒到買酒的法定年齡。

大長老屬實算得上活著的奇跡了。

林安偶爾聽過南洲的報道,但它們寫得比較片麵,直到親自來到此地,才能切身地體會到這裡近乎魔幻的現實。

“祖母的話有誇張的程度。”米蘇魯攤攤手,“應該是這樣的。斑獅遭到了‘伐木者’的驅趕,他是一個人,或者一個組織,總之他不允許莪們住在原來的地方。”

梅耶的兩條粗眉毛打成死結,就連梅佐也不打哈欠了。

“我不喜歡這個猜測的走向,米蘇魯哥哥。”

“逃避也沒用,那個和虎魚部落交易的商會正是他們的一員。”

米蘇魯憤憤不平地握緊拳頭。

“所以我才說沒必要深究‘伐木者’的傳說,林,這大概是一群為了造酒店或采礦場,把我們趕走的弗蘭德企業,而斑獅部落失去經濟來源,兜兜轉轉地搬到雨林。”

“弗蘭德人麼……”林安眯起雙眼。

弗蘭德王國,鴿國和格勒瑪尼亞間的兩個低地國家之一,世界範圍內最出名的莫過於巧克力、華夫餅和鑽石交易所。

安特杜爾的市中心,戴著帽子的希伯來人奔走於大街小巷,忙著操控股票和鑽石價格。

這個如今的西洲心臟曾給班圖帶來了數不清的慘劇和陰影。

和虎魚部落交易的是弗蘭德人?

該國和愛得莉婭的【黑都】同屬西洲,儘管概率極小,林安暗暗在心底記住了這麼一夥人。

就怕這個商會是個世家。

“叫他們伐木者也好,叫他們樵夫也罷,我隻知道他們毀了班圖。”

米蘇魯越說越氣,忍不住揚起頭。

“這裡的貧窮無處不在,邪惡、貪婪、不公大行其道,山羊妄想領導,母牛也在競選,而老鼠們登上高官的寶座。世界本應是一座巨大的花園,但我們的眼前隻有後院。”

“那麼,你想如何呢?”

陌生的聲音響起,來自一直沉默不語的鬣狗人。

“我嗎?”米蘇魯眼底閃過一絲野心勃勃,“當然是為班圖的繁榮而戰!殺死敵人,保護親族!如果每任總統的決策都很昏庸,不如讓我來頂替他——終結這毒瘤般的民主製!”

“一派胡言,這個國家隻是單純地爛透了,你我無能為力。”鬣狗人嘲弄地笑道,“所有努力皆是無用功。”

“我隻有17歲,沒什麼是我做不了的,沒什麼是我不敢做的。”米蘇魯冷冽又堅定地說。

“隻有一種方式讓班圖人活下去,就是不斷把混亂的預兆填進他們的生活。”

“思考生命的意義太過沉重,令人崩潰,令他們驚恐萬狀、不知所措,因此你需要適當給予他們紛爭和仇恨。確保當光明來臨的時候,可以把光明擋在門外。”

“否則光明會提出問題,展示學說和思想,到頭來隻讓人更加糊塗,引發社會病,讓傳統風俗遭到滅頂之災,毫無價值的奇談怪論粉墨登場,這些知識闖出禍端。”

見米蘇魯神態堅定,鬣狗人麵帶不屑,尖酸刻薄的話語不停從牙縫蹦出。

“你不能放置人造太陽,陽光會燒毀樹木,汙染空氣,消滅黑夜——而黑夜是班圖的主旋律。沒人能終結這兩百年來的苦難,你做得到的唯有屈服——以及樂在其中!”,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