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歡從後院回到院子,見李武領著人,正清點著蝗蟲,也沒說話,便回到了屋子內。
“爹!少爺咋呢?”李平遠問道。
李武搖了搖頭,“做你的事兒。”
高歡在房間內,給要處理的人,排了個序,他最想除掉的無疑是王氏和高鐮,不過王氏是繼母、高鐮是兄弟,太明顯的話,不容於封建禮法,會遭受所有人的唾棄。
高歡想了想,還是決定先處理王家坪,他隻是個奴仆,死了影響不大,又能減除王氏一隻臂膀。
不過要怎麼處理王家屏,也是個問題,大明雖不是法治社會,但村裡有宗法和道德約束。
如果被發現是他動手,那高歡也就完了。
另外王氏一夥在莊子裡實力很強,那五十個護院,大多是王氏的人,高歡真要對付王家屏,也都先找幫手才行。
高歡在房間裡想了一夜,雞鳴就起來,在院子中練著刀槍,等天亮時李武便帶著一群漢子過來。
“把裡麵的蝗蟲都抬去曬穀場上晾曬。”李武指著院子裡堆成山一樣的蝗蟲,吩咐一句,楊樹林等人便拿著籮筐和扁擔,將蟲子裝進去,然後往外抬。
“少爺,這些要是糧食就好了,就算二兩一石,也能換四五百兩銀子。”李武走過來,遞上一張大餅。
高歡將長槍放在架子上,接過大餅,笑道:“這些可比糧食值錢,都是高蛋白。”
“啥,高蛋白?”李武一臉疑惑。
“就是好東西的意思。”高歡轉移話題道:“李叔俺想搬出這裡,你能給俺找個地方麼?”
高歡昨晚想了想,自己沒必要被王氏牽製住,而且也擔心不夠安全。
畢竟,王氏和王家屏應該知道,他是裝傻了。
李武知道高歡與高有才關係不好,歎息道:“少爺,真到這個地步了。”
高歡點了點頭,李武見此,便不多問,頷首道:“俺知道了。”
“這些蝗蟲曬乾後,也得找個地方存放起來。”高歡又道。
李武頷首,“俺想辦法!”
這時,楊樹林等漢子,已經將籮筐裝滿,高歡遂即與他們一起來到曬穀場。
這裡楊家嫂子,還有楊彥、趙憲等少年,已經拿著掃帚將曬穀場打掃乾淨,等楊樹林他們將螞蚱倒在地上,少年們便揮動著木耙子,將成堆的蝗蟲在地上攤開。
高歡也拿著耙子幫忙,眾人忙了一個上午,才將兩萬多斤蝗蟲,鋪滿整個巨大的曬穀場。
這時一群人忙完,便坐在村口,楊彥忽然指著外麵道:“咦,怎麼那麼多人。”
眾人扭頭望去,果然看見村子外,出現了一大群人影,三四百人背著包袱,趕著車輛,蔽道而行。
“是流民!”李武臉上露出憂鬱之色。
剛到三月底,就有流民過境,眾人心頭都是一沉,內心感到十分壓抑。
這時,流民繞過村子,沿著道路往南走,想必是逃到南直隸去討飯吃,還有一些流民,興許累了則坐在村口的路邊歇息。
高歡在村民的議論聲中站了起來,向村子外走去,李平遠和幾個漢子見了連忙跟上去。
見高歡一行人走過來,坐在路邊的一個枯瘦老頭,連忙起身,有些慌張道:“這位公子,俺們歇歇腳就走。”
流民對於村子來說,是很危險的一群人,一般村子發現流民,都會進行驅趕,若是遇見大股流民,全村老少都要拿起武器警戒,以免流民搶劫村子。
這些流民見高歡帶著一群人過來,以為是來趕他們,都有些慌張。
高歡打量這夥流民一眼,男女老弱在內,共有四十多口人的樣子,無不是衣衫襤褸,人虛體弱,隻有七、八個年輕人稍微顯得壯實。
流民中大人們一臉麻木的看著高歡,一些麵黃肌瘦,頭發亂蓬蓬的小孩,則躲在大人身後,用畏懼的目光看著高歡等人,又好奇偷瞄著高歡身後的村子。
“聽口音,老丈好像是登封人,貴姓啊?”高問那老頭道。
老頭見高歡似乎沒有惡意,歎息道:“這位公子,俺們確實是登封人,距離貴莊不到三十裡,是劉莊人,叫劉富貴。”
這話讓人高歡有些心驚,劉莊比高老莊還大一些,莊子也算富裕,就算遭了蝗災,有地主撐著,也不至於這麼快就出現流民。
“你們是因為蝗災,而逃荒嗎?”高歡問道。
老頭搖了搖頭,“是因為劉老爺被李際遇殺了,莊子裡糧食,讓李際遇搶光。俺們田裡的莊稼被蝗蟲吃光了,劉老爺死後又沒處借糧,要是待在莊子裡隻能餓死,所以趁著還有些糧食,便往南直隸逃荒。”
李際遇是登封有名的土寇,擁眾上千人,不過這兩年一直藏在山中,躲避官軍圍剿。
現在李際遇居然出來劫掠,便說明最近形勢嚴峻,山裡日子不好過,而官府這邊,也鎮不住土寇了。
昨天,高歡聽高有才說,李際遇洗了唐中,現在劉莊也被洗劫。
局勢不妙啊!
這是一個非常不好信號,登封境內土寇多如牛毛,李際遇能劫唐莊,殺劉員外,就能來洗劫高老莊。
想到這裡,高歡有些惱火,王氏這個女人,阻礙他組織護莊隊,萬一土寇殺來,她死不要緊,這高老莊兩千多號人,卻都是他要繼承的資本,都是他的工具人,損失一個都很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