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009(2 / 2)

林淮溪點了點頭,剛要開口,對麵的門打開了。

一個穿著白裙子,頭發很長的女人走了出來。

林淮溪小小年紀就有了顏狗屬性,喜歡看美女,眼神都直了,一副我喜歡他的表情,“這是你媽媽嗎,好漂亮,和我媽媽一樣漂亮?”

祁妄的反應截然不同,他在看到媽媽的瞬間,頭像是被敲了一下,整個人僵在原地,過了幾秒才回過神來,咬了咬下唇,露出了類似難堪的表情。

祁妄的媽媽恰好朝他們走來,林淮溪的頭也跟著轉動,眼神亮晶晶的,想去貼貼。

但漂亮阿姨跟他們擦肩而過,眼神都沒轉一下,完全無視了他們的存在。

祁妄的臉瞬間沒有血色,轉頭死死地盯著林淮溪,努力維持著自己搖搖欲墜的自尊心,生怕他會提出疑問,揭穿那層窗戶紙。

但他多心了。

他當初表現得更冷漠,攻擊性更強,都沒有嚇退林淮溪,何況是他漂亮的媽媽。

林淮溪年紀雖小,但內心有強大的力量,支撐他一直開心快樂,不斷地散發著光芒,像個小太陽。

他跑到祁妄媽媽麵前,大聲邀請道,“漂亮阿姨,你想吃小兔蛋糕嗎?”

這一聲將溫千姝短暫地從自己的世界中拉了出來,眼神呆滯地轉了兩圈後,才落在這個憑空出現在他家的小孩身上。

溫千姝看人時眼神直勾勾,死氣沉沉,沒有半點波動,聚焦點像是在某個虛空。

“好。”過了好一會兒,溫千姝才點了點頭,像是生鏽的木偶,動作僵硬緩慢,仿佛下一秒就會因失去動力而死機。

但小朋友的關注點總是清奇的,再加上溫千姝是個超漂亮的阿姨,林淮溪並未感受到奇怪,反而因此十分開心。

“好呀,我明天給阿姨帶小兔蛋糕!”林淮溪還試圖貼貼:“漂亮阿姨,我可以去看看你的畫嗎?”

溫千姝出來時沒有關門,從敞開的空隙中可以看到屋裡擺滿了畫架,牆上也貼滿了畫,空氣中洋溢著淡淡顏料的味道。

“好。”溫千姝同意了,但這更像是機械式地回答,不管被問什麼問題,他都隻有這一個答案。

林淮溪十分開心,笑出了兩個甜甜的酒窩,立刻用小手扒拉祁妄,想要跟他一塊去看畫。

祁妄卻躲開了他的手,連連向後退,像是看到了最恐怖的東西,怕到全身顫抖。

小孩子對母親有本能的依戀,但祁妄對畫的恐懼已經超過了本能,隻想離得遠遠的。

他曾一次次地想抱媽媽,就在她懷裡撒嬌,媽媽的反應卻很冷漠,一點也不在意他。

他很傷心,但沒放棄親近媽媽,直到他有次故意拿走了媽媽的顏料盤。

一小撮黃色的顏料掉在了地上,像是渾濁的腥油,在地上融化流淌,變成軟塌塌的一團。

祁妄隻看了一眼,眼前的景象便急劇變化,身體一輕,等他再回過神來,腿和屁股都很疼,疼得他眼前霧蒙蒙的。

在模糊中,他看到媽媽跪在那坨顏料麵前,眼淚順著她美麗的容顏滑落,落在那坨黃色顏料上。

在此之前,祁妄總是覺得媽媽太安靜,像個美麗的瓷娃娃,但這次媽媽有了表情——她瘋了。

祁妄永遠無法忘掉那一幕,他被媽媽重重地扔了出去,隻能坐在一旁的地上,看著媽媽失魂落魄地跪成一團,顫抖著用手去捧起那撮黃色的顏料,但怎麼也捧不起來,難過到痛哭流涕,尖叫著把手放在胸口,白裙子被弄臟了,媽媽的臉上頭發上也都是黃色的顏料,最後全身抽搐地倒在地上,旁邊的畫架也倒掉了,到處都是紙張和亂七八糟的顏料。

祁妄被嚇壞了,但更擔心媽媽,他爬著想去摸媽媽的手,卻被趕來的傭人抱了起來,隻有指尖蹭到了黃色的顏料。

從那天起,他不再跟媽媽親近了,也對那些畫有了心理陰影。

每次看到,那些顏料就扭曲在一起,變成了一個黑乎乎的人形。

它靠過來,在他身上留下顏料的痕跡,貼著他有問題的左耳上,一遍一遍地重複:

媽媽更在意油畫,不在意他。

……

祁妄眼睛睜得大大的,眼底流露出恐懼,後背上也滿是冷汗,衣服變得黏膩潮濕。

“我,我去上廁所。”他留下這句話後,跑進了衛生間,重重地關上了門。

林淮溪十分擔心自己的好朋友,匆匆地跑過去,試探著敲門,“祁妄你怎麼了,也是肚子痛痛嗎?”

他等了好一會兒,裡麵才傳來一聲模糊的“嗯”。

林淮溪困惑地嘟起了嘴,表情皺巴巴的,但他處理不了這麼複雜的問題,大腦都快轉不動了。

“那你嗯,用力嗯,拉完臭臭後,肚子就不痛了。”林淮溪說著,表情和動作也在用力。

祁妄又應了一聲。

林淮溪這才放心下來,轉頭見漂亮阿姨還在看他,像是在等他去看畫。

他噠噠地跑過來,主動伸手去牽漂亮阿姨。

溫千姝感覺到指尖的柔軟溫暖,眼底微微波動,本能地勾住了林淮溪的手指。

林淮溪走進了畫室。

畫室裡沒有多餘的家具,隻有一個邊緣粗糙的板凳,角落裡堆滿了各種畫材,牆上也貼得滿滿當當,畫完的畫被隨手丟在一邊,層層疊疊,摞得很高,大概有幾百張。

林淮溪被好奇心驅動著,左瞧瞧右看看,眼睛都要花了。

溫千姝用各種暗色堆疊在一起,勾勒出扭曲的花紋,有的像是眼睛,有的像是藤蔓,這種花貼了一整牆,連成了一片五彩斑斕的黑。

但偶爾有幾幅畫,中間會有一坨亮色的顏料,濃鬱又熱烈,被周邊的黑襯得格外顯眼,仿佛是世界中唯一的色彩。

林淮溪將眼睛湊到畫前,眨了眨眼,指著圓圓的黃色顏料說道:“這是太陽嗎?”

溫千姝的視線落在了畫上,像是被喚起了什麼,語速緩慢又輕地說道:“這是我的寶寶……”

“寶寶?”林淮溪經常給自己的玩具起名字,但他從沒給自己畫的太陽取名,覺得這是個很好的主意,又指著旁邊紅色的圓形說道:“漂亮阿姨,它叫什麼?”

“寶寶。”

林淮溪又指著另一個綠色的圓形:“這個呢?”

“寶寶。”

溫千姝每重複一次這兩個字,語氣和眼神都變得溫柔許多,整個人也更有生氣了,像是靈魂突破層層束縛,又重新回到了這個麻木的軀體。

林淮溪歪了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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