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實的暖意,融進骨血,足夠在記憶中徘徊流淌若乾年,即便他當初很遺憾地不懂如何接吻,蠢到連舌頭都沒用上,單純地,就用兩片嘴唇嘬小爹,嘬了好半天。後來回想,簡直像還在吃奶……
少棠吻完,什麼都沒說,沒有傾訴,沒有任何解釋。
他自己也快倒不上氣兒,因為激動和混亂,鬆開手,彆過臉去,垂頭喘息許久,怔怔地垂手坐著,陷入情緒……
孟小北抿著嘴,不舍得擦掉對方的口水,就也陪他乾爹傻坐。
兩個被酒精和隱秘的若有若無的感情所迷醉的傻瓜,坐在展覽路大街馬路牙子上,中途還遇到戴紅箍的聯防隊員。聯防隊的人遠遠瞅見他倆,就不對勁,以為是一對小情侶,當街抱一起做出嚴重有傷道德風化的事兒。那幾人趕緊跑過來,結果一看,一大一小,倆男的。
少棠穿的便裝。
聯防隊員追問:“你乾什麼的?你哪個單位?這孩子是你的嗎?”
少棠兩眼發呆,舌頭略微遲鈍,嘴角還掛一絲口水:“我的。”
聯防隊的半信半疑,又問:“我們怎麼剛才,明明瞅見,你抱著親這孩子來著?……親嘴兒呢吧?!”
少棠:“……”
少棠眼底像有兩汪深邃的漩渦,還帶著水汽、濃重的酒意,這時抬頭,突然就醒了一大半。
隻愣了一秒鐘,少棠麵無表情,直直看著對方:“沒有。”
聯防隊的倆人眨巴眨巴眼,也不太自信,自言自語道:“我剛才……好像……好像看著是……”
少棠驀然板起臉,麵不改色:“你們看錯了,我是他爸,這我兒子,我抱抱他。”
聯防隊員:“哦——抱抱。”
孟小北不懼人,在一旁理直氣壯大聲道:“他是我爸爸!”
“我爸爸就是,剛才在老莫喝多了!”
“他是解放軍!”
少棠眼神發直但是腦子醒了,那時候腦殼裡“轟”得一聲,渾身血管裡的酒精都從毛孔裡蒸出來……他繃住勁低頭就摸褲兜,伸了幾次手愣沒找著褲兜在哪。孟小北幫他掏,軍官證掏出來亮了。孟小北還摸出少棠的手帕,給他乾爹擦淨嘴邊的口水。
少棠低聲像是安慰小北:“沒事兒啊,彆怕。”
兩人又坐了很久,直到少棠重新站起來,擦乾眼眶,攬著孟小北的肩,慢慢走回去……
當晚不知道是怎麼到家的,衣服沒脫,臉都沒有洗,就雙雙倒在床上,酣睡。可能因為疲憊,或者潛意識裡彼此間刻意的回避。
睡到半夜,孟小北胳膊下的人動了。他睜眼,少棠已經起身,背對著他,黑暗中,坐在床沿沉默。
少棠在回憶,像倒帶一樣,慢慢往前倒騰這一整天發生的事,酸的,甜的……
孟小北輕聲的:“乾爹。”
少棠:“嗯。”
孟小北:“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