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北嘲笑:“聶卉你是唯一一個讚我媽做飯特彆、特彆、特彆好吃的!你是真心讚麼?你說這話沒覺著臉紅?你沒看我們一家子臉都紅了嗎!!”
飯桌上大家一起笑。
聶卉吃著一大碗臊子麵,大眼睛撲閃撲閃,用力點頭:“真的比我媽做得好吃!你們還沒吃過我媽媽做的飯呐!”
飯後孟小北把小屋占用,燈下畫畫。
孟小京沒地方排練,心裡不太爽,於是隻能擠占他爹媽那間屋。結果就是孟建民馬寶純兩口子,在飯桌旁對坐,大眼瞪小眼,守著兩個兒子各自用功玩兒命。聶卉與孟小京在大屋關上房門,排練參加藝考的朗誦和小品。
門外就聽見孟小京偶爾念錯台詞,懊喪地一摔台詞本,走來走去,聶卉安慰這人。兩人為設計某一場哭戲的場景動作,陷入激烈爭論。孟小京對著大衣櫃鏡子哭了好幾回合,都無法令自己滿意。可能是太過入戲,陷入悲愴壓抑的情緒,隔門都能聽到孟小京氣息哽咽,胸口抽動著,用嘶啞的聲音傾訴胸中煩悶,也分不清是戲裡戲外……
晚上回屋,孟小京一看滿地沾染墨水顏料的衛生紙,頓時拉下臉,麵露厭煩。
一團一團衛生紙,遍地開花!
積攢多日的小矛盾,在這一天點燃了導火索。
哥倆同屋最大齟齬,在於衛生習慣以及作息時間。孟小北是夜貓子,擅長點燈熬油夜戰,深夜開始狂冒靈感,設計分鏡劇本的狀態最好;而孟小京早睡早起,清早晨跑練功,開嗓子練聲,背誦小品台詞。
孟小京說,“孟小北你過日子能過得利索點兒麼?!”
孟小北埋頭伏案:“忙著呢。”
“我不忙?”孟小京說,“你滿地紙滿牆都是墨水,你掃一掃行麼?我這麼多年自己住都沒這麼臟亂過,你來了你就是這屋大爺。”
孟小北早上經常被孟小京吊嗓子吊醒,也憋一肚子怨念:“老子沒在你床頭牆上和床單上潑墨就不錯了!彆吵我。”
孟小京拿起笤帚把垃圾全部掃出房間,孟小北說你把我的草稿都掃走了!孟小京說我怎麼知道你哪張是好的哪張是廢紙,我看著都像廢紙。
孟小北煩躁得一摔鋼筆……一杆上好的銥金筆筆尖直接摔劈了。孟小北怒道,操,跟個唧唧歪歪小娘們兒住一屋真他媽煩!老子搬走搬走,給您未來的大明星騰地方,還沒考上中戲呢您比薑文還大牌了!
孟小京說,以後誰能跟你這種邋裡邋遢的人過日子,誰受得了你這大藝術家?!
哥倆因為雞毛蒜皮吵架,都是壓力太大鬨的,看到對方那張臉就莫名煩躁。
藝考的艱辛,高考的繁重課業,想要在千軍萬馬之中擠進北京城的強烈誌向,就是一重一重壓力壓在頭頂、肩膀上。普通考生這年隻需要備戰課堂,心無旁騖,然而對於孟小北和孟小京,前路的各種不確定性,彙聚成這一年最刻骨的心理和身體上雙重煎熬。疲憊,熬夜,循環,睡不安寢。如果藝考不幸失利,全部希望最後隻壓在高考上,就憑孟小北那三四百分的文化課成績,怎麼可能考回北京?有何臉麵去見小爹?
其他家庭的孩子,每天在學校和同班同學競爭,回到家就撲倒進溫暖的港灣、享受大後方父母的後勤照顧。孟小北這哥倆恰恰相反。在學校裡,沒人有實力在藝考這條道路上與他二人競爭,他倆是在與全省、全國提前招考的藝術類學生,艱難競爭那尚不足5%的錄取率。最真實的心理層麵的壓力,其實就在家裡。兄弟一窩,倆人互相較勁,誰都不願意再一次被命運拋棄。
誰也不想混成第二個“孟建民”。
孟小京如今也不必再怨念,當年孟小北在一個雙胞家庭裡奪走了原本可以屬於他的機會。兩人仿佛重新回到出生的原點,大山溝裡,就站在同一條起跑線上,各憑本事!
聶卉幾乎天天來他們,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