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重傷員喝酒,真是個特彆版的南丁格爾小天使。
有人笑起來顯得格外燦爛,大概是他那笑容百分之百的真心誠意,臉上每一個弧度都好像有某種力量,能向彆人傳遞自己的快樂。
褚桓不是煞風景的人,麵對這麼一張臉,彆說是一杯酒,就是一碗砒霜,他也能一飲而儘。
那酒綿長柔和,喝下去應該挺舒服,但不知為什麼,裡麵有股揮之不去的腥氣,腥得回味悠長,到最後完全蓋住了酒香,讓褚桓有種自己喝了一口生血的錯覺,胃裡有點翻騰。
但是吐出來又不大好,好在他慣於忍受各種不適合人類生存的環境,褚桓眉頭也沒皺地大口咽了下去,然後麵色慘白地逼出一個半死不活的微笑,違心地衝對方比了個拇指。
長發帥哥的表情一下子更加燦爛了,連牆角的小芳兄似乎都在愣了一下之後,麵色和善了很多。
褚桓問:“這是傳說中的五毒酒?”
這句話可能有點複雜,兩個人都沒聽懂,長發帥哥的臉上露出了一點可愛的迷茫,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褚桓隻好又問:“怎麼稱呼?”
還是沒懂。
褚桓隻好放滿了語速,一個字一個字拖長了聲音:“我是說,你叫什麼?”
這回對方終於明白了,開口發出了一個古怪的音,不是單音,也不像漢語,聽起來像唱歌,帶著奇特的韻律,尾音近似於漢語的“安”。
褚桓:“什麼安?”
長發帥哥抬起頭,對牆角正在熬藥的“小芳”招招手,小芳立刻訓練有素地出去把手洗乾淨了,片刻後,以一種焚香齋戒般慎重的態度取來一個小木盒,畢恭畢敬,雙手遞到了長發帥哥手裡。
長發帥哥捧著木盒,在褚桓對麵的椅子上端坐了下來,他坐得筆直,自有一番“坐如鐘”的氣度。
隻見木盒色澤古樸,四角還鑲邊,雕工雖然不怎麼樣,但是十分舍得下料,包得都是純金,大俗即大雅,大塊的包金與舊木盒相映成輝,很有一番古拙的意味。
木盒打開,裡麵裝著個布包,裹著某種東西,裡三層外三層的,褚桓不由自主地正色了些,以為這裡麵有什麼絕世珍寶。
結果就見這位長得很帥的兄弟從中摸出了一本……呃,一“把”破破爛爛的新華字典。
真的是“一把”字典,因為它已經完全不成本了,甫一露麵,封皮先掉了,皺巴巴的書脊搖搖欲墜地掛在那,被主人小心翼翼地伸手攏住,褚桓眼尖,看見那飽經風霜的封皮上寫著“1971重修版本”幾個字。
親娘,這還是改革開放前的產物呢。
長發帥哥翻開字典,裡麵“拚音索引”的一部分已經不翼而飛——不過以這些仁兄的口條來講,顯然,拚音這玩意也不是很用得上——他一筆一劃、一絲不苟地在部首索引中找到了“十”,又花了接近兩分鐘的時間,才笨拙地翻到了想找的頁碼,把“南”字指給了褚桓看。
他話說不清楚,居然還認識幾個字,可見學的是“啞巴漢語”。
褚桓:“南?”
帥哥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看了他一眼。
褚桓不自在地移開視線,心想:“說話就好好說話,沒事拋什麼媚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