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放吧,想待多久待多久,不缺這一兩年,踏踏實實待著。”
褚桓敷衍地一笑:“沒什麼,生活總要回歸正軌,那什麼……小璐兒那個孩子生出來了麼?”
老王伸出兩根手指頭:“倆。”
褚桓一愣:“什麼?”
老王低了一下頭,好像有點不好意思,他撐著一條光杆司令似的胳膊,長著一張二五八萬的臉,從頭到尾無處不硬漢,和這樣的一副傻笑仿佛不怎麼配套。
老王的大手不自覺地在褲腿上輕輕地蹭了蹭:“嘿嘿,大夫說是倆,我……我一下變成了倆孩子的姥爺。”
褚桓忍不住跟著笑了出來:“那還不抓緊滾回去賺奶粉錢。”
告彆了老王,褚桓打了輛出租車,風馳電掣地轉了大半個城市。
他先是在書店待了整整一下午,恨不能把每一本書都挑出來翻兩頁——這本太艱澀了,那本太淺顯沒意思,這本沒有插圖太枯燥,那本插圖太多,沒什麼實質內容……
褚桓覺得自己給褚愛國買骨灰盒的時候都沒這麼挑三揀四過。
等他從書店出來的時候,夕陽餘暉都已經滿地紅了。
買完書,他拎著兩摞半人高的書,直奔隔壁的超市,看見什麼都想買一點,想著,南山那個山溝裡的土包子,肯定沒吃過這個,得拿回去給他嘗嘗。
一想到南山跟他吃飯時候,那種認真快樂的表情,褚桓就覺得自己能把整個超市的食品區都扛回去。
最後,他又抱著書和吃的,跑了大半個城市,找著了一家樂器行,踩著人家打烊的點,說了好一通好話,逼著店員把鎖了一半的門重新給他打開,進去給南山挑了一把口琴。
褚桓揣著嶄新的口琴離開樂器行的時候,心情近乎是輕快的。
他不由自主地吹起了那段“驚蟄”,吹了一半,發現自己的調子已經東南西北的跑了一圈,幾乎湊成了一副杠子,於是很有自知之明地閉了嘴,不再擾民。
然後他就這樣大包小包地站在了夜色中,莫名地捫心自問:“我這是高興什麼呢?”
褚桓猛然間發現,自己就像個半夜三更被女朋友一個電話叫起來買生煎,還美得屁顛屁顛給人家送到樓下的毛頭小子,心裡揣著一股找不著北的賤。
“我這是乾什麼呢?”
他這麼想著,把東西放下,騰出手來,靠在一邊的路燈下,給自己點了根煙。
褚桓沉默地盯著燈光下打著卷飄落的煙蒂,知道自己不會在離衣族久留,不然他不會下意識地“忘了”給自己買點日用品。
離衣族,就像一場浮生中插播的美夢。
老王的到來把他叫醒了。
無論他們族裡有什麼秘密,都跟他沒什麼關係,他們會繼續過自己桃花源的生活,而他還是得回去。
像他跟老王承諾的那樣,回到自己的那條正軌裡。
到時候自己最後能為南山做的,估計也就是想辦法給他再找一個老師來——真的老師,會教課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