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團。
褚桓心裡驟然升起了一股不知今夕何夕的無名火,掄起拳頭就衝對方的臉招呼了過去。
勾拳正中,那人悶哼一聲,臉扭到一邊,低頭捂臉,然後吐出了一口血沫來。他惡狠狠地怒視著褚桓,眼睛裡莫名的仇恨呼之欲出,一臉誓與仇人不共戴天的氣勢,咆哮說:“你丫居然敢打老子臉!我他媽碰你臉了嗎?啊?姓褚的,今天咱倆沒完!”
褚桓的話接得也快,仿佛貶損對方是他永遠不退化的本能:“打你那鞋拔子臉是給你整容。”
那人聽了這番言論,就仿佛聽見了開戰的號角,也不管自己是不是還光著,撲上來就要跟他乾一架——可見臉比什麼羞恥心重要多了。
結果被中途伸出的一隻手攔住了拳頭。
南山皺著眉擋在褚桓前麵,將對方的拳頭捏得寸步難行。
這麼一看,南山發現這個奇怪的新生守門人長得濃眉大眼,雖然膚色與其他守門人一樣,都是慘白慘白的,卻奇異的沒有守門人那種水鬼似的群體氣質,他一揚眉一怒目,滿是桀驁跟欠揍。
新生的守門人瞪著南山:“哥們兒你誰啊?”
南山臉上的詫異一閃而過,他當了這麼多年族長,也沒見過這麼不走尋常路的守門人,當時卡著對方的拳頭,將人往後一推,淡淡地說:“你彆管我是誰,打他就是打我。”
“那個誰誰,你還能要點逼臉麼?找幫手……”新生的守門人罵罵咧咧地吊著眼,可是當他仔細打量南山這個“幫手”的時候,他的表情突然迷茫了起來,漸漸的,他收起了刺蝟一樣的敵意,似乎是十分不確定地低聲說,“你是……守山人?”
他最後脫口而出的居然是標準的離衣族語,褚桓一下就愣住了。
南山說過,聖泉裡走出來的人,再像,也不是當初那一個了。
他一腦門官司被一盆涼水當空澆下來,頃刻凍成了冰,這才後知後覺地感覺到小腹火辣辣的疼痛。
褚桓低下頭,背靠著冰冷潮濕的山洞岩壁,把腰彎成了一隻蝦米。
魯格走過來,先是目光十分複雜地看了褚桓一眼,又對新生的守門人發問:“你叫什麼名字?”
“……袁平。”
魯格衝他伸出了一隻手。
新生的守門人呆立了一會,握住了那隻手,而後像是慢慢地回過了味來,低聲說:“你是族長。”
魯格點點頭:“走吧,給你找件衣服。”
新生的守門人跟著魯格往外走去,褚桓忽然囈語一樣地叫出了他的名字:“袁平……”
袁平腳步一頓,回頭看了他一眼,隨時準備衝冠的怒發好像已經落回到了他的腦袋上,他覺得也許自己應該習慣性地答應一聲“孫子,叫爺爺乾嘛”,可一時說不出話來。
他甚至有點稀裡糊塗的,感覺自己好像應該是某個人,好像又不是,世界好像是原來的,好像又不是。
不過話說回來,“原來的”世界又是哪一個呢?
他就這樣懵懵懂懂被魯格帶走了,褚桓聽見圍繞在他身邊的守山人和守門人竊竊私語,似乎提到了什麼“書”,陌生的名詞太多,他一來是聽不懂,二來也沒心情聽。
其實隻是被揍了一拳而已,有那麼疼嗎?
對褚桓而言,顯然是沒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