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將藤條的一頭丟給褚桓:“他說得對,閃開吧脆皮狗——族長你捆結實一點,這段路我背你。”
袁平沒事就愛擠兌褚桓,頻率跟吃飯喝水差不多,褚桓本來早已經習慣,基本都是當耳旁風,然而此時,他心裡卻陡然升起了一把無名火——儘管認識了這麼多年,他心知肚明袁平直得不能再直,但他就是有種自己的東西被彆人覬覦了的不痛快。
手都癢了起來。
不過褚桓到了這把年紀,到底沒有一點就著的年少衝動了,他心裡的火來得隱蔽,壓下去的速度也迅捷,他們此時逃得屁滾尿流的,爭風吃醋的戲碼想必施展不開,因此褚桓當時沒說什麼,隻是伸手一拉,試了試藤條的結實程度,然後在南山行動不便的時候彎下腰,替他從腿上繞過,綁了個十分結實的扣。
接著,褚桓拉起藤條,越過大山,拍了拍那少年的肩膀,叫他退後,自己到前麵探路去了。
褚桓從未羨慕過守山人或者守門人那抗揍的身體,南山提了多次的“換血”,他也基本是當情話聽的,並沒有認真考慮過要接受。
因為在褚桓看來,這壓根沒什麼必要。
什麼樣的種族生出什麼樣的身體,他生來就是這副肉體凡胎,沒什麼好介意的,好比鳥天生會飛,魚天生會遊,人剛生下來的時候卻是個沒殼的王八——連身都翻不過來。
有時候人確實會受某一方麵的天資所限,可那又怎麼樣呢?所謂“強者”,不就是不斷超越先天的一種生活方式麼?
麵對這個問題的時候,褚桓的心胸還是很開闊的,直到此時此刻。
例如眼下,他就突然想不開了。
褚桓那很多年沒有被觸動過的自尊心,方才猝不及防地被袁平那一句有意無意的“脆皮狗”狠狠地戳了一下,疼得他如鯁在喉的。
上山的時候,他們從清晨走到了正午,下山,卻是從正午足足爬到了第二天淩晨。
有光的時候是褚桓探路,到了夜裡,他的夜視力就沒辦法那麼精準了,探路的人隻能換成了小芳。
氣氛沉悶而僵硬,誰也沒敢分心閒聊,直到第二天天光破曉,幾個人方才戰勝了一段峭壁,到了雖然沒有石階、但已經能直立行走的緩坡上。
南山的傷果然恢複得快,不過一宿的工夫,幾乎已經消了腫,那淤青變成了更加可怕的深紫色,但淤血已經散開了一些,看著嚴重,卻似乎已經不影響他的大多數動作了。
他們割斷藤蔓,沒敢休息,不眠不休地原路往回趕去,一直到了再次金烏西墜,又這麼急行軍地跑了一天,才回到了中途休息過的山洞裡,暫時停了下來。
而停下來也不完全是為了休息,幾個人心裡都明白,再往前走,他們必然會遭遇占領密林的食眼獸和回潮的音獸,因此得暫時養精蓄銳,好好商討一下怎麼對付。
南山全憑記憶,在地上畫出了詳儘的本地地圖——每次山門倒轉到這一頭,守山人都會經曆兩次巡山,他從十三四歲就開始走這條路,地形地貌閉著眼睛都能畫得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