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體生寒——如果山有生命,那世界是不是也能有生命?
所謂的“陷落地”、“死地”,會不會也是一種生命?
褚桓正思緒紛飛,忽然,拽著他的腳步一頓,他們已經到了山門附近的山洞裡。
魯格一刻不停地繼續往裡走去,很快穿過了聖泉,聖泉熒光依舊,褚桓總覺得它似乎又有什麼不同,但究竟怎樣,他隻來得及匆匆瞥了一眼,隨即就被南山拽走了,沒觀察清楚。
再往裡,就是褚桓沒進去過的地方了,這裡的山洞漫長而蜿蜒,雖然並不狹窄,卻仿佛走不到頭似的,帶給人一種心理上的壓抑感。
最初的混亂、驚喜亦或是緊張此時已經過去了,兩個族長飛快地恢複冷靜,南山拉著褚桓越眾走到魯格身側,忽然開口問:“那邊如果開了,你打算怎麼辦?”
魯格恢複了他那冷冰冰的水鬼臉:“不怎麼辦,把你們那群老弱病殘都送走,我們繼續守在這裡。”
南山臉色一沉:“你說得是什麼話?”
“沒彆的意思,”這個魯格大概真是受了南山那滴血的影響,儘管說話依然直愣愣的,卻好歹知道生硬地解釋幾句了,“陷落地肯定已經逼近了山腳,這個時候山門不正常的關閉,以後會發生什麼,誰都不知道。萬一內側的門真的開了,你們就儘快離開——也許它以後再也不會打開了。但是我們守門人是不能離開大山的,你懂嗎?”
南山沒有回答,魯格沒有回頭。
好半晌,魯格歎了口氣:“你們守山人拖家帶口的,我其實知道你的難處。”
南山喉頭動了動,仿佛心裡一點微酸處猝不及防地被人點中。好一會,他才低聲說:“還沒到說這個的時候,走吧。”
兩個族長在前,輕車熟路,走得飛快,突然,那細長如甬道般的小路走到了儘頭,視野豁然開朗,一束光闖進人眼裡,褚桓伸手擋了一下,同時他抽了一下鼻子——有一股味道。
其實那味道沒什麼稀奇的,仔細一分辨,好像就是山洞裡經年潮濕的泥土氣味。
有的潮濕讓人感覺有黴味,有的潮濕是腐爛味,這裡卻讓他有一種……前麵長滿了漫山遍野的嫩芽的錯覺。
可實際上前麵卻什麼也沒有,隻是個山洞。
本應該黑乎乎的山洞裡不知從什麼地方透進了一束光,將那一片地方照亮,像個天然形成的天井,四下是光禿禿的岩石,地麵的材質卻十分詭異,仿佛是一塊大得驚人的天然水晶,又像是隔壁聖泉的固體版本,也散發著那種乳白色的熒光。
人站在上麵,低頭能看見自己的影子——還是磨皮版本,再糙的模樣,這麼一照也顯得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
褚桓低聲問:“這是……”
南山:“噓。”
隻見魯格上前一步,邁步踏上了那塊大水晶,隨著他的腳步,堅硬的水晶表麵上綻開水波一樣的紋路,此時褚桓對各種奇景已經見怪不怪,就見那魯格族長行至大水晶中心,渾身上下被那熒光照得熠熠生光,簡直像個八音盒上跳舞的假人。
魯格深吸了一口氣,跪了下來,口中喃喃有聲,唱歌似的哼出了一段遙遠的祭詞。
所有人不由得隨著他的聲音屏息凝神,但是五分鐘、十分鐘……甚至更長的時間過去了,“水晶”表麵上的漣漪已經散儘,卻什麼都沒有發生。
魯格神色一變,睜開眼睛站了起來,遠遠地衝南山搖搖頭。
南山:“所以山門這一側沒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