湊過來,輕輕地在褚桓臉上碰了一下,這一次他仿佛是為了表現自己的克製,一觸即放,喃喃說:“在神山麵前發了誓,你以後就是我的了。”
褚桓無奈地捋了捋他的長發,從石頭上滑下來:“有酒嗎?”
“有。”南山說完,轉身往山洞外麵走去,不一會,他就不知從哪挖出了一壇酒,然後又到山洞裡麵找出了一個小竹筒,仔細地灌了一竹筒,將酒壇放了回去,“明天要走,今天晚上就這一筒,不許多喝。”
兩人靠著石頭坐下,中間隔著一個十幾口就能喝空的小竹筒,一人一口地分了——傳統民俗裡是講究喝交杯酒的,可惜沒法交,因為此地太簡陋,隻有一個杯子。
“我小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很怕這個地方,”南山說,“後來聽長者提起,說是我阿媽對我阿爸下手之前,抱著我來過一趟,事情我雖然不記得了,但是不好的印象一直都在……後來當了族長,有時候要替族人們見證婚約,不能推辭,沒辦法,這才慢慢對這裡熟悉了起來。嗯……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來這。”
褚桓:“我隻有個養父,沒有媽,一開始也有人給他介紹過女人,不過人家一看他帶著我這個拖油瓶,沒什麼錢,長得還醜,就沒一個願意跟他地,所以他打了大半輩子光棍,直到我長大工作了,他才跟一個阿姨結了婚……不過那阿姨沒跟他過幾年,就得了一場大病去世了,算命的說他可能是克妻。”
南山握住他的手,褚桓忽然笑了:“不過照這麼說還挺巧,咱倆都是無親無故的孤兒一條。沒事,以後我疼你。”
竹筒裡的酒還剩一口,南山倒進嘴裡,想了想,湊過去渡了一半給褚桓,守山人那味道奇葩的酒突然甘冽了起來,回味變得綿長無比。
酒有那麼多的種類,什麼白的,紅的,農家自釀的,世界名牌的,褚桓以為自己都快要嘗遍了,多年來,他喝得舌頭麻木,也沒有喝出什麼好賴來……而直到此時,他才知道什麼是最好的酒。
那酒香頃刻間彌漫到他的四肢百骸,一口就醉了。
醉了的褚桓從兜裡摸出了一小截炭,在溶洞裡尋摸了一塊板子似的白石頭,一邊聽著南山難得健談地說起自己小時候的事,一邊在石板上勾勒著流暢的線條。
他果然有些素描功底,工具這麼簡陋的情況下,居然也三兩筆地勾畫出了一個像模像樣的南山來,隨後他想了想,又在旁邊補充畫了一個自己——充滿了美化的水分和藝術加工。
南山湊過來,有些驚喜地問:“這是我嗎?”
褚桓點了點頭。
南山愛惜地伸手摸了摸石板的邊框:“旁邊的這是誰?”
褚桓:“……我。”
說完,他沉默了一會,明知故問:“怎麼,不像嗎?”
完全沒看出來的南山聞言一頓,心裡歎氣,卻又想慣著他,於是違心又艱難地拗出一副赤誠的表情:“……像。”
褚桓就心滿意足地把這張無比走形的素描合影立好,自覺像個永久登記的結婚照,自己也忍不住佩服起自己的才華橫溢來。
可惜時間總不能做勻速運動,不快樂的時候漫長得沒頭沒尾,快樂的時候卻短暫如一個句號,叫人還沒來得及看分明,就已經戛然而止。
這一宿眨眼間就過去了。
清晨的生物鐘將褚桓叫醒,他發現自己還枕著南山的胳膊,南山也不怕胳膊麻,一動不動地任讓枕了一整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