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終於忍不下去了,跟著流淚。
他默默地擁住阮櫻,下巴抵住她的發頂,不舍得用力,卻也不舍得離開。
阮櫻的淚,把葉淳光的軍服染濕;而葉淳光的淚,把阮櫻的發頂沾濕了。
他一個人在孤島上,存活下來的信念,就是阮櫻。
還有沒見過一麵的小寶寶。
“不哭,孕婦不能哭。”
葉淳光放縱了一會兒,率先控製住心情。
她剛剛生產完,不能惹她生氣。
阮櫻也極力控製住她的心情,慢慢停下來。葉淳光用他消瘦粗糙的大手給她擦淚:“好了,都會好的。”
阮櫻仔細看他,這一看之下,眼淚又出來了:“怎麼、怎麼這麼瘦?”
這不用問也知道,是餓的。
她的心疼得一抽一抽的,比白薔薇拿石頭砸她的時候還要疼。
葉淳光卻笑了笑:“不怕,這幾天多吃些,體重就回來了。”
阮櫻覺得有一肚子問題要問他,有一肚子的話想和他說。可是他回來了,在自己身邊,卻發覺,什麼都不必問。他在,就是最好的。
她埋入他的胸膛,那裡硌得她難受。太瘦了。
葉淳光骨節分明的大手輕輕撫摸她的肩頭,一言不發。
兩個人就這麼摟在一起。
安靜。
兩個人聽著彼此的呼吸,這時才覺得世界是圓滿的。
是完美的。
再多的艱難,都能熬過去。
外間的小嬰兒啼哭了一下,然後是蘭雅和吳生福哄孩子的聲音。
葉淳光想問問阮櫻是怎麼找到自己那個孤島的,可聽到外間的聲音,他意識到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什麼時候出院?”
“明天早上出院。今天還要抹藥膏,明天開始,我就可以給寶寶喂母乳。你還沒抱過寶寶吧?你小心他長大了不孝順你。”
葉淳光卻說:“我還沒找他算賬,沒事兒提前出來乾嘛?等他大了我就要打他屁股。”
這話明顯是討阮櫻歡心,讓她高興些。
阮櫻捶了他一下:“你敢。你揍他我就揍你。”
有人敲門:“淳光,院長過來找你。”
葉淳光歎氣:“知道了。”
他衝阮櫻說:“估計要給我做個全身檢查、抽血、拍片那些都要來一遍。”
他在孤島上吃的都是野生的動物,還吃過蛇肉,回來了自然要做個檢查,看看體內有沒有寄生蟲,血液是不是乾淨,營養師還要看看怎麼給他補充營養,爭取早日康複。
阮櫻自然明白:“快去快回。”
她眼巴巴看著葉淳光,葉淳光靠近她耳邊:“現在還不能親你,也不方便抱寶貝。等我去做個全身消毒回來才能抱他。你這身衣服,最好也換一下,頭發洗一洗。”
阮櫻:“……”
好吧,她是想親他。
可她眼睜睜看著葉淳光衝她笑了笑,走了。
葉淳光走了兩步,又回身,從褲兜裡掏出來一個手絹給她,這才走了。
阮櫻打開手絹,手絹裡,靜靜地躺著十幾顆大而圓的珍珠。
圓潤的珍珠散發著溫潤的光澤,每個都有大拇指肚那麼大。
白得晶瑩透亮,簡直可以當鏡子。
沉甸甸的,圓滾滾的。
阮櫻托著這手絹,眼淚又流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