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動作也跟著一頓。
“……麻醉?”
鬆田陣平感覺自己在做一個夢,那種很多年都不曾做過的噩夢。
他仿佛站在黑暗的森林當中,荊棘穿過他的身體,冰冷的流水從他的皮膚流淌而過。
他被困在這個夢中,很久很久,他終於聽到了人類的聲音。
“病人從高處墜落,身體無明顯畸形,但有胸壁皮下氣腫,有骨擦音……”
“呼吸通暢,無休克反應,推去CT室做檢查!快!”
“準備手術室!”
“胸外的值班主任呢?快叫人過來!”
一係列忙碌的話語闖入鬆田陣平的耳朵,平靜而幽暗的森林忽然變得嘈雜異常,鬆田陣平忍不住煩躁。
什麼啊……竟然是醫院。
心裡莫名的失落,他的意識隨著那些聲音沉沉浮浮,如同遊離的粒子在空中時聚時散,又仿佛幽靈般穿過了所有人,到達了人類不曾企及的地方。
他隨著黑暗漸行漸遠,腦海中所有人的身影都開始變得模糊,記憶也如砂礫堆砌起來的城堡般容易消散,就在這時,一個聲音瞬間抓住了他。
——他是警視廳爆處組的組員。
——就是你們經常在電視上看到的拆彈專家。
等等啊……!什麼拆彈專家!他們才不是那麼戲劇化的職業,這個人在亂說什麼啊!
他們的工作明明比電視上演的認真嚴肅多了好嗎!
鬆田陣平想坐起來,然而意識遊離太久了,身體仿佛不受他控製般的一動不動。
儘管平時工作的狀態完全稱不上認真和嚴肅,鬆田陣平還是對這個人說的話很不爽。
尤其是那句,以後再也做不了那麼精細的活動了。
開什麼玩笑,這是說他的手廢掉了嗎?這人不會有什麼毛病吧?
鬆田陣平有點想罵人,然而環繞在他身體周圍的那些人一瞬間表現出來的沉默又讓他有些不可置信。
在那短暫的靜默之中,鬆田陣平感覺呼吸都變得困難了。
那個討厭的聲音還在傳來,卻忽然變得很遙遠很遙遠,不知道過了多久,冰冷的液體覆蓋上他的皮膚,他久違地感受到了手臂傳來的知覺。
就在那一刹那,他又被拽回了那片黑暗的森林當中。
猶如被森林中最可怕的野獸盯上了,從那人身上傳來的殺意令人不寒而栗。
細微的麻意逐漸爬上手臂,時輕時重,時而輕緩時而冰冷,那人把手放在他受傷的地方,仿佛在思考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