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戰略性喝茶,不再提這茬。
“我聽我媽說,我小時候在後山墳地裡走丟過,還是長淮哥你把我背回家的呢。”
“嗯。”畢長淮的語氣不鹹不淡:“拆遷之前城中村那片好多亂墳崗,經常鬼打牆,彆說小孩子了,大人從那兒走都很容易繞進去,我確實背孩子出來過,都嚇得發燒說胡話了,原來是你呀。”
“是啊,你看多巧,小時候我們就住一片兒,現在又住一個小區。”羅澤沒話找話。
“誰叫這片兒是拆遷安置小區。”
“……”也對。
羅澤:“安置區條件還差了些,旁邊都是菜市場,人多又吵鬨,好一點的商務街都得打車去,長淮哥怎麼不去新區那邊買房,樓盤臨河,風景很不錯。”
言外之意,有錢人是不會把老房子裝修成這樣,有種給洗腳盆子鑲金邊的感覺。
“懶得挪窩,在哪兒不是住,更何況,對老房子有感情了。”畢長淮看著杯中浮沉的葉片,聲音輕飄飄的。
羅澤明明聽懂了,卻又覺得似懂非懂,剛剛消失的心酸又泛上來,他呆呆看著畢長淮,不明白這是為什麼,也不知道畢長淮為何脈脈看著他似老友,卻又禮貌地拒人千裡之外。
羅澤咬了咬唇,還是沒提兩人拜把子那件事,他的廢話儲量已經耗儘,覺得自己再不走,畢長淮就該抬起手腕看表了。
羅澤小心翼翼將官窯放在桌上:“啊,差點忘記了,我媽還等著我教她直播呢,該回去了。”
畢長淮也不留他,隻是麵帶疑惑:“直播?”
“是啊,長淮哥應該很少刷短視頻,很少看直播吧。”
“偶爾也會。”
“可以看看,挺解悶兒的。”
畢長淮送羅澤去門口,羅澤走下樓梯,禮貌地轉身跟他告彆:“長淮哥不必送了。”
長淮哥哪裡有送他,長淮哥隻是站在門框裡微笑地注視著他,帶著些不明所以的欣慰,就像看著自家出門遊學的頑童。
羅澤腦中再次浮現屋簷下兩人揮彆的一幕,他覺得那一幕,好似發生過千千萬萬次。
拆解不掉心中洶湧的情緒,突然感到狼狽,頭也不回飛奔下樓梯。
“真是見鬼了。”
他心神不寧,搓著身上的雞皮疙瘩,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羅判官一身清明日月可鑒,竟還有沒了結的塵緣?
正想著,一道涼風刮過。
幾片樹葉被風吹落,打著旋兒擦過他肩膀,掉在地上。
羅澤毛骨悚然,他突然生出犀利的直覺,畢長淮正站在那扇玻璃窗後,凝視著他的背影。
羅澤沒有停下腳步,更沒有回頭,還好小區樓間距窄,沒幾步便到B12,鑽進樓梯間,他步履不亂徑直上四樓,麵不改色在客廳跟葉女士交待幾句,隨後鑽進衛生間。
關上門,他迅速脫下牛仔外套,鋪在地上。
衛生間光線陰暗,牛仔外套淺藍的麵料好似一汪海,羅澤手指沾了些水輕輕彈了上去,便看到一道金光一閃而過。
金生水水生木,剛剛借著木葉之氣附著在他身上的咒印被消解。
羅澤於那千分之一秒,辨認出了咒印的模樣。
那是個古老的可以追溯至洪荒的咒印,後人給起了個雅致的俗名:雁過不留聲。
***
葉女士塌了房,扭了腳,還不得不窩在家裡一個星期,但心裡卻美滋滋,她的快魚賬號一夜之間多了五千粉絲,於是她找到了發揮餘熱的新方式:開直播。
許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