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在想著玩,我在想結婚的事。”
她想的事也的確和結婚有關,隻不過結婚對象是山裡的妖怪而已。
要是在往常,白春秀聽到這話,立刻就能反應過來這是哄自己開心的漂亮話。可最近因為程聰從城裡回來的事,村子裡不少小姑娘都在為他茶不思、飯不想。
此時一聽到小白花說這話,再一聯想到昨天她去程家的事,白春秀眼睛一眯,嘴角一彎,隻當是程聰的話起了作用,心中不斷暗喜自家妹妹終於動了春心。
不是怕她胡思亂想,是怕她想東想西就不想男人。
早上的風波就這樣被她一句話糊弄了過去。但是讓小白花沒想到的是,白春秀聽了這話不僅信了,還當真了,而且是非常認真的那種當真。
吃完早飯後,小白花和往常一樣,背著竹簍就準備往山上走。可白春秀拽著她的胳膊,一口一個笑地就把她往自己房裡拉。
“咱姐妹倆可有段時間沒說知心話了。”
她的話語中帶著對往昔閨中歲月的無儘懷念,說話時還不斷撫摸小白花的肩頭,就像她結婚前常對自家妹妹做的那樣。
“妹子,你知道嗎?這人一出嫁,最懷念的就是在娘家的往事。”
親昵的動作也喚醒了小白花的回憶。她連忙眼淚汪汪跟著白春秀往屋子裡鑽,隻想著姐妹倆麵對麵、心貼心,兩手一握就交心。可剛一踩進白春秀屋裡的水泥地,她就後悔了。
白春秀的男人平日靠幫白恩禮打工為生。夫妻倆成親後一直都住在白家,根本不需要姐妹團聚就能回憶過往。畢竟白春秀一直就在過往的家裡住著。
可人一旦走進屋子裡,再想出去就難了。
自幼一起長大的經曆讓她對白春秀異常熟悉,可白春秀又何嘗不是如此呢。甚至和她相比,白春秀更懂得利用“一起長大”的優勢來達成自己的目的。例如在小白花準備找借口開溜的時候,她從枕頭底下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雕花簪子,抹著眼淚對妹妹說:
“你還記得這個簪子嗎?這是嬸嬸當年出嫁時,特意從八百裡廊中店帶來的。”
那是個銅製的雕花簪子,雕的是吉祥如意牡丹花。據說花芯本來還是一顆紅寶石。隻不過當年為了把部隊裡的白恩禮從外地調回來,被紅秀兒用菜刀挖了下去,後來給某個連長的夫人送去當了生日禮物了。
“我記得...”
一看見這個,哪怕隱約意識到這是白春秀的計謀,小白花的聲音還是忍不住哽咽了起來,甚至眼睛裡也泛出了一抹濕意。
這簪子是紅秀兒的嫁妝,也是她給女兒準備的嫁妝。紅秀兒的東西大都隨著十幾年前的那場大火燒成灰燼,隻有這個簪子勉強留了下來。
“妹妹,你也彆怪姐姐總催你。你歲數大了,如果一直不結婚,不僅二叔得為你天天操心,就連死去的嬸子在九泉之下也沒辦法瞑目啊。”
她知道這個簪子也意味著什麼,白春秀心裡也知道。此時簪子一拿出來,隻需要這麼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哪怕雙方都知道一切都是幌子,也足夠讓小白花啞口無言,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今天劉媒婆又來了...”
劉媒婆又帶著新的相親對象來了,而程聰家似乎也在尋找新的媒人來再次上門求親。
小白花聽了這些後,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也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話已經說到這裡,即便是她千不願萬不願,可一看見母親的簪子在昏暗的屋中泛著黃色的冷光,恍惚間她仿佛看見了母親在火中流下的眼淚。
黃色的...滾燙的淚...滴落在她心裡時,仿佛又一次將她推進那場十多年前的火中。
小白花不記得自己最後是如何從白春秀的房間裡走出來的。她的腦袋被那個銅簪子徹底弄亂,完全喪失了思考能力。隻是憑借著潛意識中都難以抹去的厭惡,勉強拒絕了白春秀最後的請求,不過代價是彼此各退一步。
“至少要把那條蛇送走。哪有女孩子家家成天玩蛇的,傳出去多不好。”
而她退的那步,就是把籃子裡的蛇送走。
她回到房間裡時,男人已經變回小蛇的模樣,正縮在被子裡繼續呼呼大睡。
在倆人相識的這段時間以來,這是他們之間最常有的相處模式。一個在籃子裡睡著,一個則滿山亂跑。其實他們之間的互動少得可憐,最明顯的就是那天他變成人的時候,她摸了他的臉,他也摸了她的臉。
僅此而已。
睡夢中的黑蛇還和之前剛撿來時一樣。無論她對他做什麼,他都一點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