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昭有意恭維:“姐姐可真是有口福,跟了位疼下人的主子。聽說公主極愛做美食,她煲的羊肉湯可非同一般,用料與食材都極考究。那湯一做出來,隔著十裡都能聞到哩。”
喜兒得意一笑,“算你還有幾分見識。公主煲的羊肉湯都得用山裡的清泉水呢。”
“是啊。行宮倒是離取泉水的地方很近。也不知是那幾個姐妹有此口福,讓我好生羨慕呢。”
“我們五六個人吧。大家都在,都能為公主作證。”
“姐妹們在一處,總是開心的。”小昭眼珠一轉,“隻是不知你們中有人愛玩女扮男裝的遊戲麼?這東西你可認得?”
喜兒隻見她拿出一角男人的衣服布料,登時蹙起了眉頭,“你這問得奇怪了,哪裡來的爛布,我怎麼會認得?快拿遠些!”
“姐姐不知也無妨。”小昭笑著把東西收起來,就好像沒有這一茬似的,“多謝,告辭了。”
喜兒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心裡頭越想越覺得不對勁,轉頭便連忙找七公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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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黃昏後,月上柳梢。一行人悄悄來到林子暗處。
晏蒼鸞問小昭:“你將孤帶到這裡來,有把握抓到凶手嗎?”
顧小昭:“陛下放心。奴婢若沒有十成十的把握,也不敢勞您親自過來抓人。”
樹林子裡靜悄悄的,偶有小動物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夜空中的月亮又白又圓。冷風吹過,叫人骨頭打哆嗦。
“快了,陛下。且再耐心等等。”
一行人都靜候著。不多時,一盞豆大的黃燈從遠處出現,漸行漸近,停住。
燕帝凝神看去,先是看到黑暗中的一對影子,一男一女,後看到這對男女旁邊還站著個丫頭,機警的樣子似是在幫他們放哨。
然而那女子的影兒,越看越熟悉,他忽然一陣氣血上湧……
“三郎,此地不能再留,你快些走,今夜就動身!”
“我走了,你怎麼辦?”
“不要管我了。”
“你怎麼倒是……”那男子似是噎住了,好半天才說:“其實寫信就夠了,你不該親自來。”
那女子默了默,“我當然要親自來,因為這也許是我們見的最後一麵!”
“不……不會的!我不信,你不要騙我!”
“三郎,你是為幫我才身陷險境的。那丫頭八成怕是已經查到了,你趁著現在,快點離開這裡,後麵的一切都有我擔著。我是父皇的女兒,就算做錯了什麼,他也不會把我怎麼樣的,你彆擔心。”
“胡說,你以前不是這樣講的。他就是對你不好,否則我也不會……”
“三郎!”女子打斷了他,“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如果你還想讓我安心,現在就離開!”
“你,你……”手心裡忽被塞了一個軟軟的東西。他低頭一看,是個香包。
“父皇不會讓我們在一起的。我一直沒有給你什麼承諾,我也給不了你……這個香包就算是往後餘生的唯一念想吧。”
“你、你這是要與我訣彆了嗎?”他死死拉住她的胳膊,力氣大得不容她拒絕。
“放手,放手!”她壓低了聲音,“我們若一起走,那才是真的要完了。你我之事,絕不能叫父皇知曉,不然你的命就保不住了,我不想你有事!”
兩個人卿卿我我的影子映在牆壁上,拉拉扯扯的聲音接連不斷地傳入耳中,燕帝心中的怒火越竄越高,指甲都嵌進了肉裡,隱而不發。
喜兒緊張地為二人盯著周圍的情況。樹林裡黑黢黢的,她那一雙眼睛四處溜溜轉,忽然,對上了小昭的一雙杏眼!那波瀾不驚、成竹在胸的眼神,刺得她心裡猛然一驚。
“哐當!”手裡的燈掉在了地上,在安靜的夜裡發出一聲大響。
這頗大的一聲動靜,把那對男女也嚇了一跳,七公主正抱著她的情郎,猛然間卻見婢女喜兒朝林子的那個方向跪了下去!心霎那間涼了,順著她下拜的方向,慢慢看去……
林子裡的夜風吹得她骨頭發顫,整個人都跟被抽去了魂兒一般,視線中那個高大的身影慢慢逼近。
“父、父皇?”
她聽不清自己的聲音了,隻聽到膝蓋“噗通”跪下的聲